欧阳灿点头,见她们一时无话,指指单元门道:“那我上去看看。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老阿姨们忙说。
欧阳灿往单元门走,近了发现门没锁,拉开门直接进去了。
没走几步,忽然又听见楼上谁家门被敲得像用铁锤在擂,随即有人大声呼喝。她快步走上楼,就见402室的门口,披头散发的田藻正在和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年男子对峙。田藻情绪激动,口沫横飞,那老年男子也不示弱,一句接一句更是有气势。欧阳灿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着他们吵——那老年男子骂田藻是扫把星,让她赶紧滚;田藻斥责他欺人太甚……她出声喊了田藻。
田藻愣了下,说:“你来啦!”
欧阳灿上了楼梯,那高胖老头儿见她是个警察,皱着眉看她,又恶狠狠瞪了田藻一眼,说:“田老师,不是我说得难听,你住在这,好好儿的我也不可能撵你。现在三天两头有警察上门调查,有记者堵在门口,你倒没什么,我们受不了啊。我这房子还得往外租呢,现在外头传得难听,以后我还要不要租房了?我们一家子都还指着租金贴补日子呢……”
“得了,胡大爷。我跟您这费了半天口舌,讲得就是一道理。住这这段时间,您也算照顾我,不过人情我也没欠您的,房租我也没欠您的,照理说我就是该住满了租期,或者您就得退给我租金。结果您租金说好了算给我,这会儿又跟我撒赖说这是精神损失费……您这么干合适吗?缺这仨瓜俩枣的?”
欧阳灿走上来,房东倒是往后退了两步,可还是跟田藻说:“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找了警察来撑腰?你还别指望我怕这张皮!公务员都靠我们老百姓纳税养着呢,不能平白无故欺负我们。”
“胡大爷,您这么大年纪,说这些话也不怕寒碜。您不怕寒碜,我还怕呢。您放心,就您这态度,睡天桥底下我也不在这住了。我马上搬,行吧?”田藻说着把欧阳灿推进门内,嘭的一下关了房门,那房东兀自在外骂。
田藻把欧阳灿又往里推了推,回手往门上拍了两下子。
“里面去吧,这儿哪儿能说话。”田藻说。
她喉咙都哑了,脸也不知洗没洗,显得脏兮兮的。
欧阳灿点点头,说:“怎么他说了退租金又不给?”
“嗯。本来我想跟他耗着,可他太无赖了。每天坐在单元门口,指桑骂槐。前两天周报记者来采访,他跟人家胡说八道的……你坐啊,我给你拿水。”田藻说。
“不用。我不渴。”欧阳灿说。
田藻拎了两瓶水过来,递给她,说:“你看你一脸汗。大热天你穿得这么整齐,不热?”
“没办法。今天是做正经事。”欧阳灿拧开水,喝起来。
田藻看着她,笑笑说:“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这顿吵也不知道怎么收尾。虽然我占理,可总归不像话。”
“我在楼下听邻居说了。本来我有点担心你是被‘键盘侠’***扰。”欧阳灿说。
“那倒还没有……也过了那个风口了。再说,”田藻在拧矿泉水瓶,拧不开。欧阳灿见状默默接了过去,一把拧开还给她。她笑着说:“谢谢……网络上最恶毒攻击人的往往在现实中反而是看着很温和或者很怂的,或者干脆就是loser。”
欧阳灿喝了半瓶水才觉得凉快些。
房间里没空调,开着窗子,有风进来。
“看这样你这收拾的还早着呢?”欧阳灿拿了水瓶,到房间门口看看。
屋子里简直比春秋战国还乱。从衣柜里翻出来的,都还堆在床上,原本床上的,都堆在地上……她摇摇头。
“这不你来了么?”田藻笑道。
“我可没打算当苦力。”欧阳灿说。
田藻笑起来,说:“知道。不用你帮忙。你就坐会儿,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自己能收拾好。”
“到底打算哪天搬?”欧阳灿看着她。
“嗯……”
“改主意了?找着其他地儿了?”
“没有。”
“没有那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想……”田藻说着,低下头去。
“想不用看我脸色,最好能找着合适的地方是吗?呀,那你真不划算了。不想看都看了,最后还不搬。”欧阳灿说。
田藻又笑了,说:“我也没想到竟然那几个租金还要赖我的……我明天搬吧。”
欧阳灿看看这些东西,估摸了下。其实也不算多了,不过田藻一个人肯定搬起来是很累的。
她坐在那里喝着水,看田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往蛇皮袋、行李箱和纸箱子里塞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喝完水,把杯子一放,动手帮田藻收拾起来。
等她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电话是老曹打来的,问她的方位,说630空难有个临时会议,“大领导要听事故调查报告。局里参与调查的主要人员都要参会。你在名单上。”
“这个点?”欧阳灿看看表。
“领导要听报告,管你什么点呢……不过具体是谁要听不知道呢。只是说人员都经过严格审查的,但是刚接到通知说要你务必到场。”
“我?”欧阳灿皱眉,“知道了。会议地点在哪里?要不我直接过去。”
“不知道。不能单独行动,通知是要集合之后一起出发。”
欧阳灿明白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她挂了电话,赶紧叫了辆车,跟田藻说:“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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