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各地的少女陆续被送到锦都,共计三千一百五十八人;四月初六,童子试府试开试,四月二十日,这些少女进行初选,宫中嬷嬷花了三天的时间,为她们验身,留下了一千九百六十六名合格的少女,淘汰的少女没有回乡,而是留下来做宫女。
这些少女经历复选和终选,最后共三百七十二个少女住进了长春宫和咸福宫。而童子试也迎来了最后的府试,胖胖和壮壮已顺利的通过了前两试,名次居于中等偏上。以他们的能力,是可以取得更好的名次,只是程珏事先已经嘱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三百七十二位少女里,陆续有人被指给一些败落的宗亲,但仍有三百二十九位少女留在宫中。在回春道长的劝说下,皇上暂时没有让那位叫冲虚的道人取少女们的元红炼丹。

六月初九,胖胖和壮壮参加府试。半个月后,府试结果出来,两人成了小秀才了,陶氏婆媳三个不顾胖胖和壮壮的劝阻,执意在酒楼摆了几桌,为他俩庆贺;好消息传到余城,已是七月下旬,对儿子要求严格的徐朗,这次也露出了笑脸,赞了句,“这两小子还不错。”

“什么这小子,那小子,他们是你儿子。”沈丹遐娇嗔地横他一眼道。

“是,我儿子很不错。”徐朗从善如流地改口。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沈丹遐傲骄地仰头道。

徐朗凑上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道:“谢谢娘子生了两个好儿子。”

“是五个好儿子。”沈丹遐伸出手道。

徐朗笑,“五个好儿子。”

通过童子试的胖胖和壮壮,留在锦都跟着程珏学习,没有再回余城;一年以后,徐朗任职满,朝廷下诏,宣他进京,这明显是要升官的架式,鲁元和程玿还要留任三年。

与徐朗和沈丹遐交好的朋友,送他们一家出城,秦父亦带秦璐前来,秦太太有了身孕,没有来;秦父连续两次秋闱落第,今年在徐朗的指点下高中了,他对徐朗敬重加感激,拱手道:“徐大人,一路顺风,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开口,秦某必竭尽所能。”

“多谢。”徐朗之所以会指点他,是为了给沈柏寓的精锐军筹备军粮。

秦璐和饺子依依惜别,“我爹爹明年会去锦都参加春闱,高中了,就会接我和娘一起去锦都享福,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等你来锦都,我带你去逛街,买好吃的好玩的。”饺子许诺道。

两小家伙还拉钩做了约定,不见不散。

从南向北行,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四个小家伙都不安分,总想着出去骑马,为了将他们留在马车上,沈丹遐不得不用智力问题引起他们的兴趣。

“蝎子和螃蟹玩猜拳游戏,猜了两天也分不出胜负,为什么?”

四个小家伙拧着眉头,想了许久,包子想出来了,“它们不能出布和捶子,只能出剪刀。”

“包子答对了,可以吃块枣泥糕。”沈丹遐笑道。

“娘,出题出题。”饺子着急地喊道。他也想吃枣泥糕。

“一只瞎了左眼的山羊,在它左边有一块牛肉,右边有一块猪肉,请问它吃哪一块?”沈丹遐问道。

“吃猪肉。”饺子抢答。

沈丹遐摇头,“不对。”

“吃牛肉?”饺子迟疑地答道。

“也不对。”沈丹遐笑道。

“六弟,你真是笨,羊是吃草的,牛肉猪肉,它都不吃。”馒头插嘴道。

“馒头答对了,吃块枣泥糕。”沈丹遐从抽屉里拿了块枣泥糕出来。

饺子和高磊见两个哥哥吃得香甜,直咽口水。

“我继续出题了,什么东西有四条腿,却不会走路?”沈丹遐接着出题。

饺子和高磊这题仍没答出来,答出来的是馒头。接下来,沈丹遐又出了好几题,两个小的都答不对,眼见包子和馒头快把一包枣泥糕吃完了,饺子忍不住道:“娘,您能不能出个简单点的?”

“出个简单的,好,什么布用剪刀剪不断?”沈丹遐笑问道。

饺子想了想,“瀑布。”

沈丹遐也给了他一块枣泥糕,“什么东西越洗越脏?”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是水,是水。”高磊着急地喊道。

“花卷答对了,也可以吃一块枣泥糕。”沈丹遐笑道。

这种智力游戏,玩了三天,四个小家伙就有些厌烦了,而且沈丹遐也想不出那么多脑经急转弯,改讲故事给他们听,她没章善聪那种本事,能将一本书完完整整复原,她只知道一个大概,里面的细节就全靠自己编了。

比如《西游记》里,书上开篇是: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沈丹遐说的开头则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叫傲来国的地方,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巨大的仙石,有一个仙石崩裂,从石头里滚出一个石蛋,这个蛋……”

沈丹遐编故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连徐朗听进去了,晚上搂着她,打趣道:“我家娘子的本事不少,这样天马行空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

“多看些杂书和话本子,就能编出来了。”沈丹遐不好说实话,只能撒谎。

二十五天后,徐朗一家人离锦都仅有半天的路程了,收到消息的胖胖和壮壮为了早点见到父母和三个弟弟,不畏寒冷,在城外五里亭等候。看着马车过来了,胖胖和壮壮迎了上去。

不过城外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家人仅见了一面,并没多聊,就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进城去了。直接回了徐家,孙桢娘半个多月前就知道徐朗一家要回来了,早就让福婆子她们把灵犀院清扫一遍。

徐朗一家刚到京城半个时辰,宫里的赵后就知道了,“可知那个孽子安排他任何职?”

“回娘娘话,兵部右侍郎空缺。”一个瘦高的内侍答道。

赵后冷哼,“徐朗今年还不足四十岁,让他任正三品官,他坐得稳吗?安排人动手,这个位置让我们的人顶上。”

内侍领命而去。

次日,徐朗没有急着去吏部,准备年后再去,陪着沈丹遐回沈家;母女俩六年没见了,十分想念彼此。沈丹遐进屋,还没来得及给陶氏行礼,就被陶氏一把抱住了,眼眶微红,捏着拳子在她背上轻捶了几下,“你这坏丫头,舍得回来了。”

“娘啊,不是我不想回来,是路途太遥远。”沈丹遐娇声道。

“路上辛不辛苦?”陶氏拉她在榻上坐下,关心地问道。

“还好,不是太辛苦。”沈丹遐笑道。

陶氏又问了她在余城的一些事,其实很多事,沈丹遐在信上都写了,但陶氏仍然要听她再说一遍。问完女儿,见过外孙,陶氏有空搭理女婿了,“朗哥儿,你这次回京述职,打点的怎么样了?”

“我这次评了个优等,上司对我极满意。”徐朗笑道。

“可是能再升一级了?”陶氏期盼地问道。

“应该还是三品。”徐朗已知道燕王留了兵部右侍郎给他。

“那也算小升半级了。”陶氏欣慰地一笑,女婿的官运,没有因为她改变太多。大丰朝的惯例,官员五品官之后,要升上去很难,四品之后升上去,就更难。先前陶氏一直担心徐朗没有前世那赫赫战功,会在正五品上熬很久,而后外放,她又担心徐朗难回京,现在好了,徐朗不但这么快就回京了,还能坐稳正三品官。

第二天,徐朗陪沈丹遐去了仁义伯府,沈丹遐和金氏婆媳在后院聊天,徐朗则和陶侃父子在前院说话。

“粮草一事,多谢舅父帮忙。”徐朗诚恳道谢。他和沈丹遐都没有父子(父女)缘份,在知道彭家算计后,徐朗和彭家也疏远了,而陶家待沈丹遐一直很好,陶侃更是把外甥、外甥女当亲生儿子,舅替父职,徐朗愿意与陶家亲近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如今这朝堂乱糟糟的,以前,人家都说我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现在我这个红人已有三个月没见皇上了,皇上是一心向道求长生。”陶侃苦笑道。

“两年前民间选秀的那些女子,可还活着?”徐朗沉声问道。

“还有活着的。”陶侃负责宫中采买,长春宫和咸福宫的供给,表明那里还有人居住,只是供给较两年前有减少,至于是被道长拿去炼丹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丧命了,就不得而知。后宫那是赵后的地盘,想安插人进去,不是件易事。

翌日腊月二十八,徐朗带着儿子们去了彭家,不管怎么样,彭家都是徐朗的外家,这个来往不好断,也断了;沈丹遐没有同行,因为彭昕,她与温氏和彭二太太见面尴尬,能回避还是回避好。

下午沈丹遐正在剪窗花,孙桢娘过来了,东扯西拉的聊了许久的闲话,沈丹遐看出孙桢娘心里藏着事,道:“四弟妹,有什么事,你直说。”

孙桢娘低头看着手中的暖手炉,良久,道:“三嫂,这事算是家丑,我本不想往外扬,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好法子来帮我表姐,三嫂一向足智多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希望三嫂不要将这事告诉其他人。”

“四弟妹,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称得上什么足智多谋。”沈丹遐不愿参合别人家里的事。

“三嫂,你就当我病急乱投医吧,这事,我求你帮我拿个主意。”孙桢娘垂泪道。

看来这事她不听还不行,沈丹遐苦笑道:“你说说看是什么事吧。”

“我表姐夫是东荣伯府的嫡次子,是正四品城卫军中郎将。我表姐嫁给他已有十七年,育有三子两女,我们这些亲友,一直以为他们伉俪情深。”孙桢娘缓缓道。

沈丹遐蹙眉,听到伉俪情深四字,莫名的想起了曹大将军和曹夫人,那一对伉俪情深了二十余载,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不知道又出了啥事?沈丹遐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背着我表姐养外室,而且那个外室还与他有了一双儿女,长女已有十五岁,小的儿子已十三岁。”因容貌原因,孙桢娘很被人嫌弃,唯有这位表姐对她甚好,是以孙桢娘在得知这事后,才会那样的气愤,才会不顾家丑外扬,也要将事情告诉沈丹遐,以求能寻求一个法子帮助表姐。

“你刚才说,你表姐嫁给他十七年。”沈丹遐蹙眉道。

“是,刚好十七年,我表姐所生的长子,今年也才十四岁。”孙桢娘答道。

依照孩子的年龄来看,这男人和孙桢娘的表姐成亲不久,就养外室,而且极有可能,这外室在他们成亲之前就有了。真是个渣男,有了“真爱”,还骗婚。

“我表姐很伤心,很气愤,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发泄这愤怒,我姨母年事已高,怕她气坏身子,我表姐不敢告诉她。可表姐将这事憋在心,她难受都不想活了,才到我这里倾诉。三嫂,我很想帮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孙桢娘用力地捏着暖手炉的提手,手节泛白。  沈丹遐垂首沉吟片刻,问道:“你表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外室所生的女儿已及笄了,要说人家,可那外室上不了台面,他让我表姐帮着相看婚事。”孙桢娘咬牙切齿,当真是厚颜无耻。

外室子的身份,比庶出的还要低贱。东荣伯次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为了给孩子找个好亲事,居然跟嫡妻坦白外室和外室子女的事。当真是觉得火以成炊,嫡妻拿他没办法,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东荣伯和东荣伯夫人是怎么样的人?”沈丹遐问道。

“为人公正,极重嫡庶,很疼惜我家表姐。”孙桢娘答道。

“这样的话,这事就好办了。”沈丹遐计上心头,跟孙桢娘细细说罢。

孙桢娘听罢,“我就将这法子告诉我表姐。”

“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别提我。”沈丹遐叮嘱道。

“我知道,三嫂放心。”孙桢娘笑着离开了。

------题外话------

猜猜赵后要做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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