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内宫外水深火热,朝政也几乎到了满目疮痍的地步。长焱宫已经不许任意任何人等随意进出。
西凉王的暗军与越王的羽卫,都在长安城外集结了大批兵马。城外气氛异常紧张,似乎一触即发。而城内的贵族商贾中,有很多人散尽家财,只为保全家人能平安逃出长安。老百姓们被沸沸扬扬的鼠疫,闹得人心涣散,甚至出现了哄抢与盗窃事件。总之,如今形容大常帝国内忧外患,已经一点不夸张了。
这一日,越王黎熹终于不再有耐心等待,便联合各位大臣,集体上书要求皇上尽快立储事宜。黎珏无奈,便令小太监们将自己抬上大殿,勉强议事。
“夜王还有几日才能返程?”黎珏抚住额头,气喘吁吁道:“为何不见西凉王?”
“启禀皇上,再有五日,夜王爷便能抵达长安了。”李公公谨慎回禀,他又迟疑道:“西凉王……这两日似乎身子也不大爽快,听说……听说这几日是回府歇息了。”
“听说?居然是听说。来人啊,去给寡人请西凉王上殿议事。”黎珏剧烈的咳嗽着,震怒不已。
“皇上,臣弟听说,哥舒寒已经罹患了疯症。这般不宜上朝议事,若他狂性大发,再误伤了皇上或者各位臣工,就不好了。”黎珏上前一步,心怀叵测道。
“怎么,越王有什么事很急吗?都等不及西凉王上殿。他和夜王都乃先皇御封的摄政王,莫非……殿下对先皇有大不敬之心?”一个年轻的大臣,不客气道。
“哎呦,陈星歌。你不过小小的从三品秘书监,也敢在本王面前,以下犯上?”黎熹不高兴的叉腰而立。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透过面纱,低声提醒他:“殿下不必心急,等待西凉王上殿就好。”
“越王还真越来越懂规矩了,竟然带着侍卫上殿议事!”陈星歌仔细瞥了一眼黑衣人,犀利道:“头一次听说,大殿之上,还可允许蒙面之人,面圣的道理。莫非,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怕我等看穿?”
“大胆,此人乃本王为皇上特意请来的世外高人,旨在为陛下驱邪疗疾。来人,给本王将逆臣陈星歌拉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黎熹高声厉喊。
“住手!你们……你们……当寡人死了是吗?”黎珏重重的拍了拍龙座的赤金把手,他病容铁青,双眉紧锁。
“西凉王上殿。”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大声禀传。
众人噤声,眼看着哥舒寒在裴绰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上了殿堂之中。
几日不见,他清简了许多,原本蜜色的肌肤,也泛着不健康的酡红。一双邃黑重瞳似乎空洞了几分,流离着瘾君子般的迷茫与寒颤。
黎珏一见,不禁大惊失色,他勉强从龙椅上站起来,关切道:“爱卿啊,你病了不成?”
“启禀皇上,本王无碍,昨夜感染了风寒,一时体力不支。只好唐突让绰约搀扶本王面圣,还请皇上赎罪。”哥舒寒微微颔首,作势要行礼,却被黎珏挥手拦住。
“算了,算了,非常时期,繁缛礼节就免了吧。你也好,越王也罢。各位臣工尽快议事吧。咳咳……”黎珏长叹一声,瘫倒坐回龙椅。他喃喃道:“你们,谁能告诉寡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兄,长安城里发生了鼠疫。老百姓死伤众多,逃难的人快将城门堵严了。臣弟只好派兵将城门紧紧把守,并且封锁港口要道,以免疫情蔓延。自从得知长安发生时疫,附近藩王与邻邦如今都虎视眈眈,大军压境,不怀好意。而且,臣弟刚刚得到最新情报。汪忠嗣联手温亭羽,他们意欲反叛,已经集结了铁魂军旧部人马,纠结在城外,不日就会攻城。还请皇上定夺。”黎熹微微颔首,眸中划过一丝冷笑,阴沉沉道。
“反了,反了!杀无赦,给寡人杀了这群逆贼。西凉王!”黎珏被气得连连咳嗽,他用衣袖捂住口鼻,看上去十分难受。
“是,皇上不必担忧,本王一定铲除这些心怀叵测的逆臣!”哥舒寒努力支撑,但他似乎头痛欲裂,几乎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裴绰约肩上,令她吃力不已。
“皇上,这还有一事,要请您定夺。燕皇陛下意欲与大常联姻。若陛下准许,那他愿意派遣赤焰光军助力大常平定叛乱。”黎熹与身旁的黑衣人对视一下,不由自主又走近了龙椅几步。
“准了,将承影公主嫁于夜王为正妃便是。”黎珏似乎振奋了几分。
“不过,承影公主对夜王无意,她说,她皇兄的意思,希望她能成为大常的皇后。”黎熹直截了当。
“这……”黎珏紧紧蹙眉,思忖了许久,可见其内心的纠结。
终于,他叹息一声,嗫喏道:“罢了,那就告之燕皇,寡人愿意迎娶承影公主为皇后……如此这般,他便可发兵解困了吧。”
“这个,皇上。还是不大好办啊……承影公主对皇上,似乎无意。”黎熹微微躬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还能怎么办?”黎珏烦躁的拍着龙椅上的扶手,不高兴道。
“臣弟愿为皇上分忧。臣弟不才,深得公主青睐。若皇上愿立臣弟为储君,让位于臣弟。这一切危难,将迎刃而解!皇上将被尊为太上皇,从此被优养起来,自在快活。”黎熹抬眸,一双狭长的凤眸,不吝贪婪与欲望。
“大胆,大胆!黎熹,你要造反!”黎珏瞪圆了眼睛,狠狠指住黎熹,他震怒之中肩头都颤抖不已。
“殿前侍卫何在,还不快将逆贼拿下!”满腔热血的年轻臣子陈星歌忍耐不住,他率先站出来,振臂一呼。
但他话音未落,他的喉咙便被一道暗黑身影,用利刃闪电般割断。于是,他瞪着困惑的眼睛,口中咕嘟咕嘟吐出源源不断的鲜血。他的手盲目的在空中抓挠了几下,便颓然倒在黑衣人的乌底靴畔,这年轻热血的臣子,死不瞑目!
“护驾,护驾!哥舒寒,杀刺客!”黎珏惊恐的缩进宽阔的龙椅中,他声嘶力竭。
他身边的大臣们,都惊恐万状,东倒西歪的躲藏着。只有哥舒寒,他猛的推开身边的裴绰约,一把拔出自己的玄铁重剑。他摇摇晃晃便朝着黎熹与黎珏走去。眸光充满了猩红色的寒冷杀意。
“哥……哥舒寒,你想干什么?”黎熹惊惧,后退了几步。他战栗道。
“阿寒,不要犹豫,做你想做的事情……”裴绰约轻柔的声音,在哥舒寒身后响起。
于是,哥舒寒不再犹豫,他长剑一挥,血光四溅。大臣们呆若木鸡,鸦雀无声。
黑衣人站在所有人的身后,他挑开自己的面纱,露出自己意料之中的得意之笑。
黎珏捂住自己胸上的伤口,却堵不住犹如小溪般,涓涓细流的鲜血。他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满脸痛苦神情的哥舒寒。终于颓然的坐回了龙椅,将头颅低垂在胸前,自此了无生息。
“哥舒寒弑君,杀无赦!”黑衣人从腰间抽出冰冷的佩剑,他厉声高喝着,一剑狠狠就插入了哥舒寒的胸膛。
哥舒寒的重瞳之中,还纠结着迷茫与癫狂。但他丝毫没有反抗,直瞪瞪就倒在了玉石地上。
黑衣人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将哥舒寒的头颅割了下来,拎在手中,低低道:“阿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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