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八分钟?
我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虽然我认同他的观念,但对于一个把时间观念看的这么重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钱已经付出去了,我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浪费时间跟他纠缠在这种小事上。

男人坐在我对面,左边整齐的码放着十几个文件,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连鼠标垫子似乎都根据桌面的布局,进行了非常严格调整,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一切,得出一个结论,他有强迫症,非常严重的,或许这是律师严谨的表现吧。

“我叫魏延,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主管。”

他冷冰冰的介绍,语气带着几丝例行公务的味道。

我嗯了一声:“我在百度上看过你的资料,你在最近几年的诉讼中都有着不错的战果,听说最近还帮一个被富豪撞了的孩子,打赢了官司,而且没收孩子家长的钱,就这点来说,我觉得你还人还是挺好的。”

我实话实说,却换来他别有深意的抬眸。

我以为他要说一些委婉的托词,说谦虚什么的,但他一张口,就让我愣住了:“现在的新闻工作者,总是希望拿过度奢侈华丽的词汇去包装一个不太完美甚至可以算上的是肮脏的事物,而且标题还非常的醒目吸引人,这是现代社会进步的副产品,我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清廉,孩子的事情上,我收了富豪一笔价格不菲的贿赂,虽然我事后将钱转给孩子当医药费,但该收取的费用,我一分钱也没少拿,虚情假意这东西往往比不上金钱实用,虽然你是坐着限量版保时捷来的,可能不太差钱,但你的时间是以每分钟十六元在流淌,如果你跟那个孩子没有什么必要的关系的话,我想还是尽量不要把话题扯到那个方面比较好,我比较喜欢一次性解决,不太接受二次预约,所以我们进入正题吧。”

他一口气将话说完,我听得简直喘不过来气。而且他还注意到我坐的车子的牌子,这样凌厉细微的观察力,让我顿时有些紧张,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失礼的地方。

我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设计稿递过去。

魏延伸手接了,他的手十分修长,骨骼分明,关节清晰,因为长时间使用键盘跟笔,所以手上有有轻微的老茧,他翻动了几页,眼眸波澜不惊,语气缓慢又沉稳:“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上了解了,针对你所说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直接的人证或者物证可以证明,你的设计稿比张小姐的出来早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只要抓住这些关键点,你应付起来会轻松很多。”

他思路非常的清晰,将事件分析的分毫不差。

人证跟物证……

人证,五爷可以帮我,但我暂时不想把他拉下这趟浑水。

物证,设计稿这种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物证可言,我是在公司做图的,要真的说物证什么的,那也只有视频录像了,不过我是在办公室画的,而顾城因为不喜欢被约束,所以早就把办公室的摄像头给拆了。

两难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蹙眉深思一会:“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缓缓将视线从图稿上挪到我脸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在仔细想想,这个对你意义重大,会直接影响到这个图稿的所有权,也就是你们专业人士口中所说的版权,我希望你能慎重回答。”

他语气十分沉重,让我一直指望律师跟法律解决的心理,备受挫折。

我觉得我一定是小说跟电视剧看多了,所以才会指望那些正义出来消灭罪恶。

这个社会并不是你有理你就能清白,在这晦暗的年代,人们拼的是手段,是头脑,一旦被别人抢占先机,你就算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事情似乎一下子就陷入的僵局,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五爷求助。

但……如果真的求助了五爷,他恐怕比我更加为难,一边是未婚妻,一边是……

魏延见我脸上有挣扎,缓缓说道:“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像你现在这样什么东西都瞒着我,我是帮不了你的,我获知的信息量越大,也就意味着,你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就越高,你的态度决定一切。”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瞬间失去了刚刚来律师事务所的信心。

我犹豫了一会,看着图稿说道:“我有一个证人,但是他现在处境非常尴尬,我不太想让他出手。”

魏延点了点头,然后严肃的看着我:“有多尴尬?比你现在的情况还窘迫?为什么不能出面帮你?”

他一连三个问题,我每个都不好回答。

我踌躇了半天,才说道:“不瞒你说,说我抄.袭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所以……”

他打断我,言辞犀利:“她是他的未婚妻,那你是他的什么身份?”

他的眼神过于凌厉,我似乎被像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毫无遮掩之物,正仍由他打量。

见我脸色不太对劲,魏延直截了当开口:“我不想知道的你的隐私,也没有想打听的意思,我只是需要了解你跟对方的关系,分析一下她是否有潜在动机陷害你,如果你们的关系比较复杂,那对这件事情来说,算得上是好事一桩,你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对于法律这块,没有感情可言,条条框框的东西约束着每个人,才能让社会得以安宁。”

我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双手合十放在桌上,就像一个被雕塑过的完美雕像,不管是外表还是语气都冰冷冷,似乎整个人刚从冰窖里走出来,清冷的眼眸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让我觉得如坐针毡,锋芒在背。

我不知道是职业让他变得这么一丝不苟,还是性格的原因。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比六十多岁的老头还要沉稳。

我说的比较婉转:“我是他公司的员工,认识虽然没多久,但是关系比较亲密。”

魏延眉头皱着,一般正经的看着我:“办公室恋情吗?上过床吗?”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严谨的人,居然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词汇。

现在这种情况,换做是任何人问我,我可能都会觉得他是流氓,但魏延一出口,我反而觉得可以接受与理解,虽然从见面到现在我们还没相处超过十几分钟……

“算不上是办公室恋情,我们是在别的地方认识的,后面我才去他的公司上班。”我脸颊微微发烫,想用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感觉被这么锋利的眼神看着,无所遁形,这个时候脸红真的太丢脸了……

魏延点了点头,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然后盯着手里两份设计稿,眉头挤成川字,他低头的瞬间,我就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他跟五爷不一样,五爷虽然霸道压迫感十足,但最少有血有肉。

这个魏延完全没有情感,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是在处理冰冷的数据,我不太喜欢这种冷山美男,但有人就喜欢被这么虐着。

事实上我能找到他,完全是因为之前同行的姐妹阿洁跟我提起过,因为信任她,所以才过来找魏延咨询。听阿洁说,他被这个男人包养了三年,平时也不做那事,只是偶会假装情侣出席一些活动,我不知道阿洁是怎么跟这么冷漠又没有情调的男人相处的,但平时的生活肯定枯燥又无味。

“这两份设计稿在本质上轮廓是相同的,但细节上有非常明显的差异,这并不是纯粹的诬陷,而是一种侵犯你著作权的行为,如果你拿得出证据,或者说,你能说动他的未婚夫为你作证,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找你的那位先生,这件事情恐怕会比较难办。”

他冷静的替我出谋划策,我仔细聆听。

偶尔点头,偶尔叹气。

聊了大约半个小时,事情还是没有得到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时大门被推开,我跟魏延同时回头,一个身材妖娆火辣的美女穿着高跟鞋走进来,她笑着冲我摆手:“倩倩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我们家延延都跟你说清楚了吧?”

这个女人,就是阿洁。

现在还在夜总会上班,魏延这边完全是赚外快。

想不到这么几个月没见,她变得更加漂亮了,下巴变尖,眼睛也变大了,一眼就看出是做了整容手术。

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圆脸单眼皮,根本没有现在这么自信。

我笑着说:“他很专业,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谢谢你的介绍了。”

听我这么说,阿洁笑的十分得意,迈着猫步朝魏延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还有意的摩擦他大腿根部。在我面前高调秀恩爱,说实话,我不觉得羡慕,只感觉画风诡异……

魏延脸色很平静,面对眼前的波涛汹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淡淡的抬眸看着她,声音低沉没有温度:“还记得我上次是怎么警告你的吗?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要进来打搅,这样会影响我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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