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是她屋子中伺候时间比较长的丫头,而且做事一向稳重小心,如今如此失态,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回夫人的话,存库,存库被盗了!”木兰的声音带着颤抖,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甚至还有浓浓的迷惑。

柳烟烟再也坐不住了,蹭一声直起身子,直勾勾看着木兰,嘴唇不停颤抖,“你,你说什么?存库怎么会被盗?你详细跟我说说。”

丞相府的金银财宝和各式比较贵重的物品都保存在存库中,被盗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事,要是再被发现她的秘密之外,那谁都救不了她了,所以柳烟烟才会这么紧张。

“夫人,今早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昨日做好的账本放回存库,也照例将几样重要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却发现,发现……”木兰脸孔苍白,身子不停的颤抖。

木萝儿在一旁看的着急,猛地推了她一下,“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木兰一个不防备,猛然被推到在地上,却低低说道:“发现皇上赏赐给相爷的青鹤瓷九转顶炉不见了!”

“你说什么!”柳烟烟急的连鞋子也顾不得穿,飞快的下了暖榻,脸上吓得面无血色,丢了别的东西还好说,丢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

木萝儿也惊的面无人色,身子跟着晃了几晃,无助的抓住柳烟烟的手,“娘亲,这青鹤瓷九转顶炉是皇上赏赐给爹爹的,每到节日爹爹都会上香朝贡的,要是被爹爹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她说的后果,柳烟烟又岂能不知道?

“木兰,你说说,那存库有什么地方异常没有?”如果要真是贼人盗走的话,恐怕也只有硬着头皮让京兆伊来查案了,柳烟烟自己根本不能承担丢弃皇上御赐东西的罪名。

刚才木兰仿佛走了神似的,现在被柳烟烟这么一叫,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刚才出现的难以置信又涌满了一张脸,仿佛找不到她的声音似的,“夫人,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奴婢当时就查看过了,存库的门窗都好好的,没有一丝损坏的地方,那贼就像是拿着钥匙进去拿走的一样。”

什么?

柳烟烟和木萝儿先是猛然愣住,接着机械的相互看了看,最后柳烟烟直接瘫倒在了暖榻上。

整个丞相府都知道,存库的钥匙掌管在她的手里,如果是贼人偷走的还好,她起码还可以报案。可是现在木兰告诉她,门窗根本就没有任何异样,宝物就这么平白消失了!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将那青鹤瓷九转顶炉监守自盗的!

想到这个后果,柳烟烟立刻就觉得冷汗涔涔,害怕的身子都跟着不住摇晃起来,最后直直瘫倒在暖榻上,双眼无神,像是大病一场似的。

“娘亲,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木萝儿反倒显得比较镇定,一双美目里闪出狠毒来,“那木鸢儿不是一直来要钥匙吗,你把钥匙给她,然后再想办法把青鹤瓷九转顶炉从账本中除去。就算到时候爹爹追问起来,钥匙已经到了木鸢儿的手里,娘亲再一口咬定不知道内情,那责任自然就是她的了!”

本来双眼无神的柳烟烟,听到木萝儿这个建议之后,双眼中猛然迸发出光芒来,“萝儿,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娘亲现在就差人把钥匙给她送过去,管家那里保管的账本,娘亲会想办法的。”

“恩,现在只消木兰将钥匙给她送过去的时候,顺便再去修改一下存库的账本,一切就毫无破绽了!”木萝儿点了点头,脸上闪过狠毒:木鸢儿,半个月之后的腊八节,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办!

“木兰,记住,按照本夫人刚才说的去做,千万不要出任何纰漏!”将钥匙交给木兰,柳烟烟又恢复了平时的端庄高傲。

她已经笃定了一点,存库的东西那么多,即使木鸢儿要对账,也得对上三天,又怎么会发现少了这一件东西?

木兰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脚步匆匆朝外面走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柳烟烟着急问道:“二姑娘怎么说?”

“奴婢到二姑娘屋子之后,说明了来意,二姑娘正在看书,只淡淡说了一句,让奴婢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木兰似乎也觉得木鸢儿的反应有些太淡然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查对存库的东西?”一旁的木萝儿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她才不相信拿到掌管丞相府大权的木鸢儿会这么淡定。

木兰摇了摇头,“奴婢也委婉的问了问,二姑娘却说不着急,过几天再对帐也不迟!”

一阵沉默。

只听到炭火在暖炉里被烧的劈里啪啦的声音。

沉默了大概有片刻之后,木萝儿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个木鸢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个丫头,远比娘亲想的要难对付,现在她又按兵不动,咱们只得沉住气,看看她到底要干些什么了。”皱眉凝思了许久,柳烟烟终于开口说道:“这些日子,都让他们收敛点,多留点神。”

木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母女两个人对视一眼,木萝儿撅着小嘴不满说道:“娘亲,这木鸢儿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如今又将这管家之权夺走了,以后指不定要怎么样呢!娘亲,您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女儿都快要闷死了!”

自从及笄生日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木江州就对她冷淡了很多,而且还严禁她外出,二皇子南慕风再也没有来过丞相府,这让一向喜欢众星捧月的木萝儿根本难以接受。

“你最近还是安分些比较好,现在你爹爹还在生你的气,木鸢儿又掌握了丞相府的大权,要是你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就连娘亲也救不了你了!”斜睨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柳烟烟又如何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只是,心疼归心疼,她却再也不敢让出任何差错了!

“娘亲,都怨你,那时候不让我跟二王爷走的太近,如今可好,连他都不来见我了,我的前程算是全毁在木鸢儿手里了!”想到这几日受到的冷落,木萝儿更是将木鸢儿恨的咬牙切齿。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木萝儿一眼,柳烟烟冷冷说道:“还不都是你自己不争气,再说了,本来形势还不太明确,你偏偏要跟二王爷走那么近干什么!”

“娘亲,你还埋怨女儿,女儿都急死了!”恼恨的拽着衣服上的流苏,木萝儿没好气的顶了嘴。

这柳烟烟也是因为近日事事不顺,才会把话说的这么重的,现在见宝贝女儿懊恼,生怕她又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只得换了一副安抚的语气,“乖女儿,你相信娘亲,娘亲会想办法满足你的愿望的!”

见柳烟烟吐了口,木萝儿这才破涕为笑。

却说着母女两个人正在谋划未来事情的时候,木鸢儿却带着如意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已经接近下午,天色越来越暗沉,到最后竟然隐隐有了下雪的趋势,下了轿子,如意替木萝儿掖了掖纯白的织金大氅,看了看行人很少的大街,小脸冻的通红,“二姑娘,天这么冷,咱们为什么要出来?夫人刚给了钥匙,不是应该清查库房吗?”

“她该做手脚的地方都做过了,就算我现在去清查,也肯定一无所获,我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木鸢儿美目淡淡看向正前方的挂有“含香阁”匾牌的首饰胭脂水粉铺,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如意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看看前方的含香阁,一脸疑惑问木鸢儿,“二姑娘,丞相府的铺子一向都是夫人掌管的,如今咱们现在来看,又能看出什么来呢?要是做手脚,夫人一定连铺子的账本也动过手脚了!”

一边说,两个人一边缓缓朝含香阁走去。

走到含香阁门口的时候,正要进去,却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被两个身穿黑衣的壮汉一脚踢了出来,那男子满脸都是悲愤,奈何一个人却根本抵不过这两个壮汉,一个站立不稳,已经被踹出了含香阁的门。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来我们含香阁闹事,皮痒痒了是不是?”看着那男子在地上站不起身,嘴角渗出鲜血来,两个男子相视笑了笑,轻蔑的说道。

“就算你们是含香阁,难道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吗,我夫人被你们害死,我一定要替夫人讨回公道……咳咳……”男子义愤填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猛烈的咳出一阵血来。

如意脸色大变,木鸢儿的眼眸幽冷成一片!

那两个黑衣壮汉似乎还意犹未尽,其中一个又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朝那瘦弱男子一脚踹去。

木鸢儿眸底冰冷成一片,小手微微探入衣袖中,随手一扬,那黑衣壮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子就猛然摔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不住哀嚎,“哎哟,我的脚……”

“那个不长眼的,敢在含香阁这个地方撒野,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不……”看到同伴的惨样,另外一个黑衣壮汉脸色猛然一变,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势汹汹环顾四周。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只扇的他猝然后退好几步之后才站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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