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皇嗅到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气息,实则有些人已经开始窝里斗了。
这个时候反目,万不是一个好时候。可京里一连发生了两桩案子,都与朝中皇子扯上了关系。
这个时候瑞王府依旧十分风平浪静,北夏皇几乎很少见到苏折露面,更不见他关心朝中大小事。
可北夏皇心里就是有预感,他越平静,这些事便越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夜,北夏皇从宫里出来,到了瑞王府。仿佛他的到来是意料中的事,苏折丝毫不感到意外。
瑞王府里正准备晚饭,他便留下来与苏折一同用晚饭。
父子俩本来话就少,现在同桌吃饭,整个过程下来不发一言。好像这样的沉默是理所当然的。
饭后,北夏皇先开口道:“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吗?”
苏折手边放着茶,他手指捻着茶盖轻轻拨弄了一下,道:“听说楚君要讨了我去,你答应了吗?”
“你就关心这个?”北夏皇气道,“你是巴不得她快些把你讨了去吧,不惜当个和亲王爷,毫无脸面!”
苏折道:“不光是我,现在整个北夏,大概除了你,其余所有人都巴不得她快些把我讨了去。”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说你纨绔浪荡!”
苏折想了想,道:“在那件事上,确实是我轻薄了她,别人如是说也没有错。大概北夏百姓还觉得,这是我惹出来的事,理应由我去大楚和亲解决,如此不仅能退外患,还能使两国重归于好、长存发展,使北夏再无后顾之忧。如此,才是真的利国利民。”
苏折侧头清清淡淡地看了看北夏皇,道:“你不应该顺应民声?莫要到后来引起百姓怨声载道才好。”
北夏皇一阵气闷,先撇开这件事不谈,他到这里来主要是来问另一件事的,遂道:“这阵子,京城里的两件案子怎么回事?”
那两件案子牵扯人命数十,矛头全都直指当今的二皇子。
二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与大皇子竞争最大。在才干上也胜过大皇子,如若没有苏折,来日他应该是最有可能登上北夏皇位之人。
苏折漆黑的眸里露出凉薄之色,“此事才将将排了个头。”
北夏皇闻言面色变了变,“苏折,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折道:“二皇子沉不住气,我还没动手,他听了些风吹草动便按捺不住,大抵是怕东窗事发,所以先下手为强。可往往这个时候,最是容易破绽百出,让人抓住了把柄。”
北夏皇神色冷肃,听苏折又道:“他手上不干净,至于有多不干净,可能你也不知。”
北夏皇反唇相讥:“你手上就干净?!”
“我从来没否认过。”
随后苏折起身,到书架暗格里取出一只盒子,当着北夏皇的面打开,里面装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书信往来、血书、供词等,苏折随手闲淡地拨弄几下,抽出一张血书给北夏皇看。
北夏皇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铁青。
苏折道:“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这些自不必说,但草菅人命、侵吞朝廷巨额公款、蓄养私兵、意图谋权篡位这些,应该还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不知我手上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二皇子永无翻身之日。”
北夏皇手里死死捏着那血书,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近来瑞王府了无动静,北夏皇被外面那些事搅得焦头烂额,一时竟疏忽了苏折。他越是没有动静,才越应该警惕。
良久,北夏皇问:“这些罪证,都是真的?”
苏折挑了挑眉,平静得几近无情,道:“真真假假,你觉得呢?”
北夏皇低沉道:“朕的皇子不多,但个个都是你的亲兄弟!如今你却是要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除去?”
就算这些罪证都是假的,苏折也能把它弄成真的。北夏皇知道,现在他能把这些东西呈到自己眼前看,就不怕自己把这些罪证全部销毁,他定还留了后手。
照苏折说的,此事才将将排了个头。
北夏皇却是不信,二皇子当真会蓄养私兵、意欲谋反!现在形势不明,二皇子若是轻举妄动,只会给他自己招来灾祸,他应该还没有这么蠢。
二皇子是嫡子,有手段也有主见。除了苏折,他是北夏皇在几个儿子当中最喜欢的一个。只不过在尚未立储之前,北夏皇一直没有明显地表示出来。
现今这样的情况下,北夏皇可能不会让苏折做北夏未来的储君,那他心中的最佳人选无疑是二皇子。
苏折吃透了他的这一心思,毁了二皇子,将来北夏大业由谁继承,都会影响到一国根基和国运。
苏折道:“我对我有这些亲兄弟都不太有印象。”顿了顿,仍是平静,可周身却透着一股鬼神勿近的气息,又道,“我最有印象的,还是他敢下手动我的女人和孩子。”
北夏皇一震:“你说什么?”他话一问出口,顿时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在青海行宫时苏折消失了几天的事。
苏折靠着椅背,提起这件事眼底里一片晦暗冷嗜之色,道:“他派人暗中凿船,想等船驶出海以后,在还没抵达大楚之前,便船沉大海。
他以为在行海途中出事,便与北夏没有丝毫干系,还能一箭三雕,既除掉楚君,除掉了楚太子,又除掉了夜梁皇子;届时大楚群龙无首,夜梁气焰全无,便不再对北夏构成威胁。”
苏折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北夏皇,又道:“也不知他这是想助北夏解除外患,还是想将北夏推入水声火热之地。大楚今非昔比,又与夜梁交好,若是一口咬定此乃北夏蓄意所为,当如何?两国必定合力对抗北夏,再无余地。”
说来二皇子这招棋着实糊涂。大楚损失了一位国君和一位太子,岂会忍气吞声。就算真是由海难造成的,也决计会迁怒于北夏。
苏折将血书从北夏皇手里拿过来,闲适地装进了盒子里,声音极淡道:“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女人和孩子头上打主意,我会让他知道,我是怎么弄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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