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了一脸浓妆,端木暄身着一袭白裙,整个人无论近看,还是远观,皆都给人一种出尘脱俗之感。
此刻,她正立身摇篮前,正拿手里的拨浪鼓,哄逗着轩辕洛。
不多时,迎霜步履轻盈的自殿外进来。
“怎么了?”
微微抬眸,见她脸色不好,端木暄垂眸笑看轩辕洛。
“姐姐。”迎霜抿唇,轻道:“皇上赐了玉妃三尺白绫!”
闻言,端木暄再次抬眸。
迎着她的视线,迎霜接着道:“方才听初霞宫的婢子们说,皇上因阮家反叛之事,迁怒于玉妃娘娘,但感念于她在圣驾身边侍候多年,故留她全尸,只赐了三尺白绫,容她自戕!”
“皇城之危已一连几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握着拨浪鼓的手微顿,端木暄的脸上,丝毫不见意外之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扬着,她低低出声:“初霞宫传出的消息么?”
迎霜点头:“听说是柳儿过去闯了初霞宫,想求太后救玉妃一命!”
轻轻的,端木暄眉梢挑起!
“如今阮家叛离,太后恨阮家,正恨得压根儿痒痒,玉妃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呢!”
迎霜苦笑:“如姐姐所料,太后并未前往福寿宫!”
“合着玉妃,此刻该是被伤着心了!”轻轻的,端木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原本,她一直都在怀疑。
当年在南陵时,轩辕煦可以让荣昌和阮皓然去接应,加之他前往离国之时,也是阮皓然在秘密处理朝政,综上种种,便可看出他对阮皓然的信任。
虽然,阮皓然反叛的理由,言辞凿凿。
但端木暄曾与他有过几次交际,深知此人的Xing子,应该是光明磊落的。
是以,这几日里,她一直都在猜测,也许阮皓然,便是轩辕煦的最后一张王牌!
若她所料不错,齐王所集聚的兵马,眼下应该已然都集结于皇城之外了。
“姐姐口中所说的时间,是什么时间?”思忖着端木暄刚说过的话,迎霜反问一句,继而感叹道:“这玉妃,虽过去在昶王府时,盛气凌人的,但自姐姐入宫,倒没做过什么出阁的事儿,却想不到……而今竟也落得个如此下场……”
“你放心吧,玉妃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弯下身来,将轩辕洛抱起,端木暄轻轻回眸,见迎霜一脸诧异,她对迎霜笑着:“刘姑姑,是齐王的人!”
闻言,迎霜面色一怔!
当初,关于刘姑姑的事情,仇御风只告知端木暄一人。
是以,此事她并不知情!
“这消息,既是从初霞宫传出的,合着此时,齐王那边,已然得了刘姑姑传出的消息……若我猜的不错,今日之内,阮皓然便会反水,而玉妃之死,也该是皇上与他之间约定的暗语!”
“姐姐?!”
心跳突突较快,迎霜的脸色微微一变!
阮皓然反水,轩辕飏必然遭受重创!
虽然,她的心,是向着端木暄的。
但,情之所至!
对于轩辕飏的事情,即便她脸上表现的再如何平静。
心底里,终究是深深牵挂着的。
“迎霜!”
凝睇着迎霜的表情变化,端木暄心下黯然,感叹世上最难,莫过情关,她涩涩一笑,轻叹道:“你该知道的,就如你阻止不了齐王谋反,今日之事,已非你我可以左右的。”
“迎霜明白!”
语落,迎霜淡淡苦笑。
“走吧!”
眸华微闪,端木暄抱着孩子抬步向外。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脱口一问,迎霜连忙跟上。
“把洛儿交给Ru母,我们去福寿宫,跟玉妃妹妹唠唠嗑也是好的。”
如今,阮家的男儿,正在为皇上的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
合着此刻阮寒儿的心里,该是十分忐忑的,就如那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咂了咂嘴,迎上摇头叹息一声。
抬步跟上!
若说,阮寒儿此刻心中忐忑。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
……
与曌庆宫的人声鼎沸不同,如今的福寿宫,一片寂凉。
自轩辕煦下旨赐死玉妃之后,福寿宫里当值的宫人,便一个不留的,皆都被调到了别处。
如今的福寿宫里,简直可谓人烟稀少,门可罗雀!
迎霜站在大殿里,左右看了看,果真不见一个人影儿,微侧着身,她看向端木暄,轻道:“玉妃娘娘此刻,该在自己的寝室里。”
微微颔首,端木暄朝着内室方向行去。
内殿中,悬于梁上的白绫随风飘动。
阮寒儿一身素衣,稳坐白绫下,正面色安然的吃着茶。
立身殿外,看着内殿里的情景,端木暄的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一切!
果然如她所料!
“妹妹真是好雅致,到了这等时候,竟还有心情吃茶!”眸光淡淡,端木暄轻笑着,抬步迈过脚下的门槛儿。
闻声,阮寒儿悠悠抬眸。
初见端木暄真容,她瞳眸急缩,心跳亦不受控制的惊跳起来。
“怎么?”
轻轻一笑,端木暄与阮寒儿对桌而坐:“妹妹见到本宫,何以跟见了鬼似的?”
“你是……皇后娘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阮寒儿微定心神。
皇贵妃,便是皇后的消息。
她早已听闻。
不过,她记忆里的端木暄,一直都是相貌平平的。
可眼下,与她对坐的女子,声音是端木暄的声音,容貌却是倾国倾城!
她之所以惊!
惊得就是她的绝色姝颜!
面对她的疑问,只见端木暄莞尔一笑。
只此一笑,答案昭然。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略微福身,阮寒儿规矩行礼,眸华轻抬,她不顾失礼,细细的打量着端木暄的容貌。
记忆回到那日在中军大帐轩辕煦见到仇婉若的画像时,她弯唇笑了笑,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端木暄绝美的容颜:“我只道皇上对惜嫔宠爱有加,乃是看重她的美貌,如今想来,她也不过是姐姐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此刻,她的心里,终于明白。
当初皇后薨逝,轩辕煦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虽然不知,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姻缘。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
原来,轩辕煦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原来,那个人……是她!
“妹妹免礼!”
接过柳儿颤巍巍奉上的清茶,端木暄示意阮寒儿平身。
待阮寒儿谢礼起身,并重新落座,她方轻笑一声,啜茶说道:“如今皇上正是倚仗阮家之时,若齐王之事了,则皇上会更加器重阮家,届时……妹妹的荣宠,自会与以往大不相同,想来……必会宠冠六宫!”
“我倒宁愿皇上不曾给我恩宠,也不想他与我恩宠,只是为了笼络我的父兄!”
语落,阮寒儿苦涩一笑!
她的心,很久之前,便给了轩辕煦。
但!
无论她做的多好,在他心里终究是不及端木暄的。
因为,他对她,是有所求,是利用。
而对端木暄,则是真情!
念及此,阮寒儿嘴角的苦笑,更深了些。
瞥着阮寒儿脸上的苦笑,端木暄轻叹道:“在这皇宫大内,要争得圣宠,要么独得皇上青睐,要么便要靠身后的母家,这两者两得者,自风光无限,若独得其一,倒也是不错的。”
“是!”
凝睇着端木暄的绝美容颜,虽是心中苦涩,阮寒儿却仍是轻点了点头。
她和她,恰恰分别应了这两者。
只不过,端木暄所有的,是她一生都在向往的。
“听说柳儿丫头,早前去过初霞宫……”抬眼,看了看边上的柳儿,端木暄轻道:“想来,太后娘娘的反应,让妹妹失望了。”
“我母家叛国,膝下也无皇嗣,太后如此待我,倒也在情理之中。”提到太后,阮寒儿眼中竟露出几分笑意来。
太后的反应,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却真真伤了她的心。
见她如此,端木暄也跟着笑道:“你母家是不是真的叛逃,妹妹心里,该最清楚不过了!”
闻言,阮寒儿又是一笑。
“罢了罢了!不提那些了!”眸中笑意盈盈,端木暄再次端起茶杯,出声道:“本宫知你此刻过的煎熬,你我姐妹,此刻便边饮茶,边等着外面的消息如何?!”
“当年之事……皇后不怪我么?”
阮寒儿说的,是当年刺杀端木暄一事。
“过去的事情,本宫这会儿,不想再提!”轻轻的,喝了口茶,端木暄笑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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