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乐宠辱不惊,撩了撩车帘吩咐了外面赶马车的车夫,好似他对苏连茹的身份一点也不在意或者说一点也不惊讶。
苏连茹不由问:“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吗?”
兰乐道:“兰乐坊毕竟是京城第一大乐坊,费用也较其他乐坊要高一些,来往客人无数,属京中富贵云集之地。若是每一位客人都要去计较他们的来历,怎记得下来那么多。况且不知道的才是最安全的。”
苏联如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还从没有哪个陌生的男人和她处这般近过,面前的男人呼吸之间都带着特有的男子气息,但是却不怎么令她讨厌。她一向瞧不起朝中官员们家中的富家子弟,但她却总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瞧兰乐。大抵与生俱来的骄傲在作怪,苏连茹十分不满意兰乐把她和兰乐坊别的客人一起相提并论。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皇宫门口不远处,苏连茹跳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道,他无心知道她是谁,但她一定会让他知道并深深地记住她是谁。
从那以后,苏连茹几乎是上了瘾了,下学从国子学出来,一有时间便会去兰乐坊。为了不让兰乐接其他的客人,她甚至花下重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买下他的时间,这样一来不论何时她去,兰乐都是有闲的,并且只为她一个人弹奏。
她渐渐得到了开导,情绪恢复到了常态。反正离科举大考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结果到底如何她眼下担心也是多余的,不如等到时候再看。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嫁去北戎,她要嫁就只能嫁一个自己所选择的男人。
这天下学后,苏连茹遣走了自己的女书童,又准备去兰乐坊,不想在国子学外面不远处有人等着她。
当凤时昭摇着团扇从轿子上走下来时,苏连茹才惊觉,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她了。凤时昭看见她时面露欣喜,近前福礼道:“见过公主,多日不见公主身子可好?之前公主一直不肯见我,我只好在今日先在门口等着。公主对我避而不见,可是在生我的气?”
苏连茹想起之前苏徵勤说过的话,对眼前的凤时昭始终带着几分怀疑。她道:“你说说,本公主为何要生你气?”
凤时昭顿了顿,婉转着开口:“上次那件事情是我没能办好,公主心里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也没想到结果会闹成那样,若不是……若不是二皇子带了官兵去抓人,凤时锦和柳云初此时此刻又怎会还在国子学里。”说着朝国子学的大门口投以怨毒的眼神。
此时,凤时锦和柳云初正从那大门慢吞吞地走出来。柳云初鼻子跟狗似的,一出来便四处乱嗅,表情郑重地伸手拦住凤时锦,道:“等等,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凤时锦一眼便瞧见了树下的苏联如和凤时昭,不知她二人又在一起谋划着什么,遥遥便迎上凤时昭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道:“除了杀气呢,还有没有别的?”
柳云初又闻了一下,道:“还有一股骚气。”
苏连茹顺着凤时昭的眼神看过去,亦看到了凤时锦和柳云初。柳云初恍然大悟道:“我道是怎么空气里有股子阴谋的味道,原来是她们两个凑在了一堆。”
凤时锦拽着柳云初往另个方向走了,柳云初不服气,边挣边道:“怕啥,我们平时都是往那条路走的,今天干嘛要绕道走,她俩凑在一起准没有好事,凤时锦你莫不是怕了不成?”凤时锦没有回答他,只顾着把他拽着往前走,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太窝囊了,能不能拿出你在贼船上的十二万分之一的勇气出来?有什么好怕的!”
凤时锦停下了脚步,转头直勾勾看着柳云初,道:“你要还想安安顺顺多活几年,就给我闭嘴!”
柳云初回瞪了两眼,然后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苏连茹和凤时昭一直看着两人磕磕碰碰地走远。凤时锦走在前头,对柳云初又道:“不管你有多看不惯她们两个,以后见了她们,你最好还是绕远一点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这是为你好就是了。”
苏连茹回过神来,接了凤时昭方才的话道:“你的意思是在怪我二哥多管闲事了是吗,本公主倒想问问你,你那么恨凤时锦,那么想整柳云初,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联络而是让本公主出手?当日你费尽心机来宫里与本宫说的那些话,不就是想借本宫的手铲除柳云初吗?”
凤时昭愣了愣,面对苏连茹咄咄相逼的眼神,蓦地就红了眼圈儿。
苏连茹道:“你哭甚,本公主欺负你了吗?”
凤时昭捏着绣帕拭了拭眼角,道:“原来在公主心里竟是这样想时昭的。公主故意不见我,也是因为这个吧?那帮人是我帮公主找的不错,我也只是想帮公主出一口恶气。我与柳世子素无瓜葛,我为什么要借公主的手铲除他,若不是公主气不过他,我又怎会为公主出此下策?也罢,既然公主心里这么想,就当时昭是在自作多情,今日来将话说明白了也好,省得我心里时时惦记。时昭不打扰公主了,这便告辞。”
“等等。”苏连茹见她哭得委实伤心,一时不忍,出声叫住了她。凤时昭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与柳云初有仇的人不是凤时昭而是她苏连茹,想要对付柳云初的人也是她,凤时昭只不过是给自己出了一个主意,现在事情落败反而怪罪凤时昭是别有用心恐怕说不过去。况且她们还是多年的好朋友,苏连茹放下了心中大半的疑虑,相信凤时昭不是对她耍心机的人。遂道,“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权当是本公主多想了。只不过,你若是敢算计在本公主头上,就别怪本公主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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