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还是说这一切是她在演戏,她费尽心思想要报复,想要破坏他和凤时宁。
“凤时锦。”苏顾言忽然沉下了声音,带着幽幽磁性,说不出的动听。
凤时锦干脆点道:“什么事,你说。”
苏顾言冷不防逼近一步,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凤时锦被他眼底里隐隐深不可测的年轮漩涡所吸引,也仅仅的失神了极短的片刻。片刻之后她回过神,云淡风轻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也需得经过你的同意吗?这京城是你的?啊不对,这京城乃至整个大晋都是你老子的,等哪一天你坐上了你老子的那个位置之后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兴许我会回答你。”
苏顾言抿唇道:“想必国师平时极是纵容你,才让你养成今日这般口无遮拦、万事不惧的性子。”
“这也碍着你了吗?凤时宁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难道我就不能有一个人真心疼我护我吗?”
苏顾言答不上话来。
而凤时锦正是趁着这一空档,飞快地转身,往墙侧边两尺外的窗户跳去。苏顾言见状,伸手就去拉她,凤时锦见挣脱不掉又快被他给拉回去了,回头瞪他一眼,随后抓住他的手张口就在他手背上咬了重重的一口。
苏顾言疼得呲了一声。
凤时锦赶紧跳下窗户逃之夭夭。
凤时锦总是能在无声无息当中激发苏顾言的斗志,让沉静淡漠的他变得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想也不想,跟着跳出去就要去捉住凤时锦。
两人在学堂院前的老槐树下起了争执。凤时锦一边挣脱一边道:“没想到堂堂四皇子竟然是一块粘人的牛皮糖!”
苏顾言也不恼,只道:“既然皇上让你来国子学学习,我身为国子学的夫子,就有责任教化你。即便是国师再如何宠你疼你,到了这里犯了错也一样要受罚。”
几番推阻之下,凤时锦脚后一脚踩了个空,身体也往后仰去,苏顾言见状本想拉她一把,无奈却跟着往前踉跄两步,两人一起倒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苏顾言将凤时锦紧紧抵着。
两人俱是愣了。
空气中残留着凤时锦挣扎后的喘息,她回过神见苏顾言怔愣,心里非常恼怒,反笑道:“虽然我和凤时宁长得一模一样,你不会是把我当成她了吧,所以才这样对我纠缠不休。”苏顾言反应过来,神色依旧很冷,凤时锦抬脚便狠狠碾在了他的脚上,面露凶相,“但你就是送上门来,我也不一定看得上。”
苏顾言后退了两步,凤时锦如泥鳅一样灵活,从侧面一下子就溜脱了,提着宽大的袍裙,跌跌撞撞地往国子学的大门口跑。那袍裙下包裹着的身影,清灵如精魅。
此时,天边正挂着一道浅浅的月影。
凤时锦憋足了一口气跑到门口,终于要获得自由了,怎料迎面又是一道人影闪过,她来不及收住脚步,心里一惊,紧接着直接就冲进那人的怀里了。
凤时锦惊魂未定,一双熟悉的手已然扶稳了她。她抬头一看,见如水流银般清淡的月色之下,君千纪身量高她一个肩膀,逆着月光轮廓深浅分明,那肩上发线被淬了一层莹白清浅的光亮。
凤时锦一看见是自己的师父,悬着的一颗心踏实地落下,埋头抱了抱君千纪,粘人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君千纪道:“为师见你下学后未归,便过来看看。”苏顾言正不急不缓地从国子学里面走了出来,君千纪稍稍抬了抬眼梢,手掌依旧爱怜地顺着凤时锦的头发,眼神却微冷,落在苏顾言的身上,又道:“时锦,你惹夫子不高兴了吗,他要留你这么晚。”
凤时锦摇头,选择了沉默。
苏顾言走近了,道:“国师来得正好,今日下学时凤时锦和柳世子打了起来,将国子学砸得一塌糊涂,她还不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国师送她来国子学学习便是要学会以礼待人的,这般冥顽不宁岂能听之任之。”
君千纪温温道:“和柳世子打起来了么,那柳世子如今人呢?”
苏顾言道:“柳世子已经承认错误,且放他归家了。若是凤时锦也像他那般,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君千纪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道:“像柳世子那般,犯了错立刻承认了便能得到轻恕,吸取不了教训下次还是会犯错,周而复始,柳世子不就是在不停地犯错认错么,于他有什么变化又有什么好处呢?夫子莫不是就这般教育自己的学生?这样的话,遵圣旨将我徒儿送来国子学,还真是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
他让凤时锦来国子学只不过是遵从圣旨,若非这样,万不会将她送来这里的。苏顾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道:“如果犯错了以后连基本的承认和担当都没有,又怎会心服口服地去改正?国师未免太溺爱她了。”
“溺爱?”君千纪眼梢也流连着点点笑意,却十分清冷,“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儿,我不溺爱她谁来溺爱?”
凤时锦闷在君千纪怀里,心头一愣,随即整颗心仿佛都被煨化了一般,泛着浓浓的甜蜜和温暖。在这世上,她就只有君千纪可以依靠了,她可以闯祸、可以活得肆无忌惮,背后总会有他为她撑着,给她一片自由自在的天。
凤时锦是不幸的,可遇到了君千纪她又是何其幸运。她抱着君千纪的腰,不知不觉地收紧了。
苏顾言抿唇道:“但既然国师把她送来了国子学,就要遵守国子学的规矩。”
君千纪垂目看了看凤时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为何跟柳世子打起来,为师不是叮嘱过你,不要闯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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