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下朝的过程中,偶有三三两两的宫女从这附近路过,谈论的尽是宫中各后宫里的秘辛,其中说得最多的当属虞昭媛了。
昭媛宫里的宫婢们多为虞昭媛感到惋惜,道是她好不容易蒙获盛宠偏偏又得了怪病,害就害在有福没分。另又有宫女凑在一堆,悄悄地说着宫中的鬼神怪论,说得各自都人心惶惶。
“昨天半夜里值夜的春香说,她看见了鬼影在虞昭媛的寝宫外闪晃,吓得今晨一病不起,还神神叨叨地胡言乱语呢。”
“这种事还是不要瞎说,贤妃娘娘已经下令禁口了,任何人不得谈论此事。而且国师也已经回朝了,有国师在,相信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会绕道而行的。”
“嗳,但愿如此吧。”
凤时锦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个宫女背后,沉吟着道:“听你们的意思是,虞昭媛不仅病了,而且昭媛宫还闹鬼是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几个宫女吓个半死,尖叫连连。她们问:“你是何人?”
凤时锦还不及自报家门,正逢巡逻的侍卫循声过来,问:“何人在此喧哗?”
宫女们正色,忙不迭地匆匆离开。凤时锦悠悠道:“侍卫大哥,这里有条蛇,吓坏了几位宫女姐姐。”
侍卫上前往树林底下寻视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蛇影。侍卫看了看凤时锦,道:“哪里有蛇?你又是何人?”
凤时锦道:“没有?可能是方才几位侍卫大哥打草惊蛇了吧。”
几个侍卫见凤时锦实在可疑,正要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走,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把她交给我吧。”
侍卫回头一看,君千纪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再一瞧两人的装扮,顿时领悟了过来,并向君千纪赔了罪,随后退下。
凤时锦笑问:“师父,这么快就下朝了吗?”
“嗯。”君千纪转身走在了前面。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御书房觐见皇上。”
君千纪和凤时锦一前一后地走着,凤时锦一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君千纪透露出来的气息……阴沉沉的。凤时锦便开口道:“师父好像不怎么开心?”
君千纪负着手,宽大的袍摆垂在身后,道:“今日早朝,安国侯参了为师一本,道是为师纵徒行凶,性质恶劣,要严惩不贷。”
凤时锦默了默:“……是、是吗。”
君千纪:“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凤时锦摸了摸鼻子,道:“昨天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是跟柳世子他们打架的时候摔的。”她生怕君千纪会生气,急忙又解释道,“是柳世子欺人太甚,当街欺辱寻常百姓,徒儿看不过才上前去插了一手……”她快两步跟上,去牵君千纪的手,“师父,你生徒儿的气了?”
君千纪手僵了僵,还是握了凤时锦的手,凤时锦看不见他脸上深邃的表情。但片刻之后他又松开,道:“这里是皇宫禁地,不可没有规矩。”
“哦。”
过了一会儿,君千纪忽然问:“和柳世子打架,你可有吃亏?”
“没有。”凤时锦道,“我用匕首划伤了他的脖子,哦不,是他自己往我匕首上撞弄伤了自己。”
君千纪点了点头,道:“柳世子莽莽撞撞,这也不足为奇。”
凤时锦噎了噎:“师父,你不怪我吗?”
“年轻人打架也实属正常,你没吃亏便好。”君千纪边走边道:“只是现如今回来了京城,再不能像在山上时那般野性子,收敛一些,与上京的王公贵族能少结怨的便少结怨吧。”
凤时锦吃吃笑了两下,又依恋地想伸手去拉君千纪的手,道:“徒儿知道了。”
君千纪拂袖躲开,道:“为师方才怎么说的?”
凤时锦半空的手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哦,这是皇宫禁地,不可没有规矩。徒儿记住了。”
到了御书房,王公公已在门前等候,见师徒二人来,便将两人领了进去。大晋国的皇帝正端坐在书桌前,气度尊贵而威严。
凤时锦来不及抬头看一眼,忽而觉得双膝一麻,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耳边回响着君千纪的声音:“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放下手里的折子,道:“爱卿快快平身。”为了表示对大晋国师的尊重,他还亲自下来扶起君千纪。凤时锦也就跟着站了起来。这时皇帝的注意力落在了凤时锦的身上,饶有兴味道,“你便是今晨安国侯弹劾国师唯一收的那个顽劣的嫡传弟子?”
君千纪揖道:“孽徒少不更事,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皇帝挥了挥手,对凤时锦道,“你且抬起头来,朕看看。”
凤时锦闻言一顿,还是缓缓抬了头。面前站着的皇帝明黄龙袍加身,已是年过半百之躯,看看起来仍然健朗、精神矍铄。然在接触到凤时锦的目光时,他眼里一抹惊艳之色无法掩藏,竟明目张胆地流露于脸上,最终被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所替代。
这大晋国的皇帝见惯了各色各样的莺莺燕燕,或浓妆艳抹、或素妆淡容,眼下见了一身青灰袍裙的凤时锦,只觉得眼前一亮。当今四皇子妃乃是大晋之倾城国色,而眼前的凤时锦和四皇子妃乃孪生姐妹是不争的事实,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皇帝笑道:“没想到国师这徒儿顽劣虽顽劣,却女大长成。”荣国侯的女儿生得好啊,这般姿色的女儿,荣国侯就如何舍得弃之呢?只是这话,皇帝终是没当着师徒的面说出来。
君千纪不动声色,道:“皇上过奖了,时锦,还不快向皇上进献永寿丹。”
凤时锦连忙取出一枚锦盒,在皇帝跟前复垂头跪下,将锦盒高高托起,道:“启禀皇上,这是新炼成的永寿丹,还请皇上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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