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孟君的那一天开始,剪年就知道他的话不多,她便更是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视若珍宝,她一直在想:“世界上有那样一个人,他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只因为,全世界,我最在意他。”
既然最在意,那么,只要他开心就好。
剪年走进去,和孟君一起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撒在两人身上,淡淡一层金光。
她开口便先道歉:“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惹你生气了。”
这次出来玩,虽然大家吃在一处,玩在一起,可是孟君几乎没有和剪年说过话,他确实有在生气,此时一听她道歉了,他心里一下就软了下去,轻轻的应道:“没事,都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你说过什么了。”
孟君如平常一般的语气和剪年说话,便是原谅她了。
剪年心中一松,终于舒服了一些,这些天一直压在她心口的事,解决了一件。
她略微站了一会儿,虽然感觉尴尬,但是为了不辱使命,为了完成朋友的期望,她艰难的开口道:“那个,那个,晚上你要不要跟我换个房间?”
孟君闻言,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说:“为什么?”
剪年没想到孟君竟然会问为什么,这种成年人全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剪年一个大姑娘也没办法把那种事赤果果的讲出来,于是她临场发挥想出了一个理由说:“你们……米亚,她想和你说说话。”
年年以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君就应该悟到了,然后欢快的或是羞涩的和剪年换个房间,晚上的事就算是成了。
结果剪年完全低估了孟君在这件事情上榆木的程度,他居然马上就转身说:“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她,不用等到晚上。”
剪年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孟君的胳膊,他不解的回头望着她。
也不知是心绪难平,还是她一个姑娘家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还是不懂的局促,剪年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干脆将话挑明了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顾及我在?”
直到这一刻,剪年真的是尴尬得快要从这二十八楼跳下去了。
夕阳终于落入了山谷里,最后一丝余晖都收尽了,眼前是一片漆黑,然后才慢慢能看到远处高塔上的射灯,扫过房间的时候那一点流光。
孟君在黑暗之中轻声问道:“你来找我,是要我去和米亚住在一起吗?”
剪年觉得在黑暗之中对话真的好可怕,声音听不出喜怒,又看不见他的表情。
两人的关系才刚刚得到缓解,若她又不小心答错了这一题,刚才的那一番道歉就算是白搭了。
她深觉说多错多,不管米亚是要怪她也好,还是会生气她办事不力也好,她都完成不了劝说孟君和米亚睡的任务了,于是她突兀的打了个哈哈说:“额,我……我其实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随心的好,随心啊。”
剪年仓皇的逃走了,走的时候还顺手帮孟君开了灯,还关上了门。
她刚到走廊里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愤愤的骂自己道:“叫你脑子进水,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插手就是错,插手就一定是错,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里外都不是人了吧?”
剪年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里,埋头走路也没看前面。
孟君的房间和剪年的房间之间还隔着七八间客房,她低着头冲锋陷阵般的疾走着,直到撞上到了什么东西,才晃神的抬起头来。
被她撞到的那个男生没说什么,剪年撞了人却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男生就是白天在攀岩区救了米亚的那个肌肉男,虽然他现在穿着条纹T恤和五分短裤,头发也干了还架着墨镜,造型比在水里的时候好看了许多,可剪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他在耳朵上纹了一只蛇,从耳垂一直攀爬上耳骨,这个位置和纹身的图案都让她过目难忘。
男生看到剪年以后就很识相的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对着米亚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剪年看到男生另一边的耳朵上戴了一颗裸钻的耳钉,在走廊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起码有一克拉的大小,非常显眼。
刚才和男生站得那么近,剪年还看到他架着的墨镜上有奥克利的标志,就连他穿的条纹T恤,也是范思哲今年出的新款斑马纹。
简单来说,那是一个既有钱又有品味还能把很有个性的名牌都穿得很好看的男生。
两个字:优质。
剪年看到米亚手上握着手机,想来是刚才那个男生专门来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米亚最聪明的一点就是,她从来不会主动的自曝其短,就算已经被剪年撞破她和别的男生互留联系方式了,她也可以当做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进屋里去了。
剪年在门口站了大概五秒钟,思前想后一番,怒气值终于达到了MAX。
剪年并不是包子属性,甚至她还是个反应很快的聪明的姑娘,只是她心性特别的单纯,宁愿相信世间都是好人也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朋友会做坏事。
剪年对米亚可以说是不仅没有一点点防备,甚至还对她处处维护,推心置腹,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米亚对孟君的感情,只因她一直都认为,孟君是值得任何一个好姑娘,倾心以待的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爱一个人就那么真,那么深,那么倾其所有。
这世间有许多人,也有许多事,但是对剪年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孟君,最重要的事,就是和孟君有关的事。
只要是孟君喜欢的人,她也喜欢,孟君要和米亚在一起,她便想方设法的保护两人的关系,不许任何人破坏。
甚至上次剪年分明已经就听见了米亚对大黄蜂说的话,她还是选择相信,米亚只是被大黄蜂单方面纠缠而已,今日这一见,剪年才发现自己当初或许是想错了,一个巴掌终究是拍不响的。
剪年冲进屋里,一把抓住米亚的手说:“你不是跟我说要等孟君吗?他都还没有走,你就已经开始发展……”
她顿了一瞬,终是说出“备胎”两个字来。
剪年从来都没有对米亚说过一句重话,她和韩初夏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是韩初夏那种暴躁直接的性子,遇到了事情她一定选择自己先消化一下,再静下心来好好和对方谈。
此刻米亚却觉得剪年就跟韩初夏上身了一样,讲的话很直接,又很难听,那是米亚不太能应付的场面。
米亚蹙眉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脱,她不高兴的说:“你干嘛呢,一回来就这样质问我。
你看到什么了,不就是有人找我说了几句话吗,这就叫找备胎了?
你讲话要不要这么难听啊?!”
剪年却是毫不退让的继续逼问道:“你和他留了联系方式对不对?你们今天只是在游乐园里偶然碰到而已,他怎么会知道你住在这一间,是你告诉他来这里找你的吗?”
米亚使劲甩着年的手,却没想到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力气那么大,竟然挣脱不掉,米亚来气的说:“他要找我只用到酒店前台去查就能查到,你怎么就一口断言是我约他来的?你不要冤枉我!”
剪年并不相信米亚的解释,她说:“米亚,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你们今天聊了那么久,有的是时间告诉他房间号,他这不就赶着追过来了吗?”
米亚被戳破了事实真相恼羞成怒的说:“就算房间号是我告诉他的又怎么样?难道连我交朋友你都要管吗?凭什么?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剪年一把将米亚的手机抢了过来,面上一片哀伤之色,她语气惋惜的说:“米亚,孟君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他那么相信你,你对得起他吗?”
提到孟君,米亚便愣了一瞬,继而开口道:“他相信我是对的,我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剪年拽着米亚就往门口走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到孟君面前去说清楚,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今天就让孟君知道吧。”
米亚是不想让场面变得难看起来的,可是目前的场面已经因为剪年的不依不挠而非常难看了,所以米亚也并没有挣扎,剪年虽然拽着她,其实她也很配合,两人一路来到了孟君的房间里。
孟君见剪年的脸色十分难看,米亚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知道剪年刚从他这里走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个好朋友就闹了什么不愉快。
米亚进了孟君的房间以后,马上就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用委屈至极的声音说:“你先放开我啦,我的手腕都要被你掰断了。”
剪年这才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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