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我的心再次被张牙舞爪的痛苦笼罩着,闷闷的。
我像钻进了极深的黑洞里,无处不在的魔爪很快就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样子难看地吐着舌头,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地补上一刀,血,瞬间流了满身。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有拉来郭彤商量对策。
为了不让陈伯跟着担心,郭彤到了后,我才一股脑地跟她说了我流露出的照片,和萧楚嗜不接电话的蹊跷事情,以及翟海天落井下石的龌龊行径。
我抱紧自己的双肩,舔舐着伤口,念叨地问:“小彤子,萧楚嗜是不是知道照片的事儿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其实,我也明白郭彤不知道答案,问她,只是又一次祥林嫂地把心事儿诉说出来,压抑太久,我会发疯的。
可我发现,事情就像个重复叠加的怪物,每说一遍,它就会多出更恐怖的面容,我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少,反而更加重了。
郭彤眨巴着眼睛,有瞬间的愣怔。
继而,她就气得胸脯高低不平地起伏着,嘴里骂着娘,围着我来回走动,吃人一般地发狠着说。
“十有八-九知道了,妈蛋,捅出这件事情的不是薛晓娟,就是曹小兰,这两个贱女人,再见到,我非剁了她们的爪子,看她们还怎么乱挠痒痒。”
郭彤的话点醒了我,曹小兰和薛晓娟臭味相同,她是有可能知道这些照片的,也就是说,曹小兰也是最大的嫌弃之一。
事情似乎见着了点儿光,但我的思绪却零散散地飘得更远,更不受控制。
忽然,郭彤两眼冒光,激动万分地说:“关凌凌,你去报警,让警察介入,说不定你们的事情就会水落石出,还你们个清白。”
思绪瞬间回归,我瞪大眼睛,随即直起了腰。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管翟海天的威胁了,我喜极而泣地紧紧地抱住郭彤。
我拿出手机,就要拨号码,瞬间,我又停住了。
郭彤痛苦万状地揉着脖子,疑惑地问:“怎么了?快播啊。”
我苦笑下,沮丧地低头:“警察会受理这个案子,也会顺便查萧楚嗜捅人的事情,那样的话,还不如不报。”
郭彤猛拍下头,又开始想新办法了。
我一千一万个感激地望着她,事到临头,才知道友情比柴米油盐都贵,每次出事儿,郭彤就会成为我的救护神。
郭彤歪头皱眉思考了会儿,坐到我的身边,捅捅我,直言不讳地说。
“要我说,你不如先答应下来,毕竟这是你和萧总翻身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只要保证自己不失身,你就不算愧对这份感情。”
我不怪郭彤出的这个点子,但我毫不犹豫地坚决摇头:“不行,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我是不会让翟海天得逞的。”
我了解萧楚嗜,让他缺胳膊少腿都行,如果拿我做条件换他的安稳,还不如一刀砍了他。
真那样做,不是救了他,是让他陷入更大的报复中,而再次,却没有人可以救场了。
又一条路堵死了,我和郭彤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很晚了,我把郭彤送走,郭彤不放心地叮嘱我,一有事情就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我再次抱了抱她,把眼泪硬憋了回去。
夜,比以往都僻静,昏黄的路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街上并不多的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都变得神秘起来,我心乱如麻地坐在窗前,真希望有奇迹出现。
手机疯了般响起,我顿时激动地站起身,眼圈儿发红,小腿肚打颤地走过去接听。
这么晚了,打电话的一定是萧楚嗜无疑了。
他终于有信儿了,我要问问他在哪儿?过得怎么样?我还决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起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有了他,我们娘俩才算是有血有肉地活着。
可看了一眼号码,我气得都想把手机给砸了,来电话的不是该来的萧楚嗜,而是让人厌恶至极的翟海天。
我想只当自己睡着了,管它响多长时间呢,我就不接;我还想等铃声停了,我就把翟海天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可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低头忍了好一会儿,我不得不接听。
现在不是我任性的时候,翟海天掌握着萧楚嗜的安危,我还不能得罪这个小人。
我让电话离耳朵有多远就多远,忍住急剧上升的厌恶,极不耐烦地说:“长话短说,我都睡了。”
翟海天猥琐地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
“我就喜欢干脆的。问两个问题:第一,有开着灯睡的吗?第二,事情考虑到哪一步了?再有两天时间就到了,你可别像个泥鳅似的临阵逃脱,如果那样,你有多离谱,萧楚嗜就会有多遭罪。”
危险瞬间逼近,我几步走到窗口,往下看去,这个卑鄙小人,他果然在楼下。
看到我,他还把手放到嘴巴上,隔空传了个飞吻。
我浑身犹如爬满虱子,极其不爽地往下拨拉着。
“翟海天,亏你还是站着撒尿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等落井下石的事儿,告诉你,就是还有两分钟,我也有权利不回答。”
翟海天再次炸毛,在电话里吼叫起来。
“关凌凌,我就纳闷了,萧楚嗜害死了你父亲,还害得二叔抑郁成病,他哪点儿吸引的你没有主见,敌我不分。”
翟海天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可疑之处。
他为什么出现在医院里?又对我父亲的事儿知道的详详细细?
我心跳加速地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声音颤抖着问:“翟海天,是男人就敢作敢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的事情全都知道?”
翟海天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但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寂静应时应景地出现了。
又过了差不多好几分钟,翟海天却总结性地压抑着声音说:“两天后见分晓。”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眼看着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这或许也是解决萧楚嗜的事儿,出其不意的一条路,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我“刷”地拉开窗帘,头伸到外边,不甘心地加紧追问:“回答我?”
翟海天抬头停住,站在那儿,旁边,一大片黑色的影子,电话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加紧思考着该不该再问?
翟海天这个人桀骜不驯,只适合适当地给他点儿颜色,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把事情弄得不堪收场。
可如果机会就这么从眼前消失,我是宁愿跳楼了事的。
一两声汽车鸣笛,翟海天头放下来,也把电话自顾自地挂断了。
他披着神秘的橘黄色的路灯,拉开汽车的门,钻了进去,随后,连人带车很快就不见了。
我真的想起了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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