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别墅里,主人,佣人,警察,外人,各怀心思,客厅里静谧无声。
墙壁上挂着仿梵高的向日葵,灿烂的黄色。

戚勤勤立在沙发背后,表情淡定。一身职场套裙,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头发。听到戚红豆的话,她淡然承认:

“那天是我接红豆放学。”

司瑰:“你为什么没看护好红豆?”

“我去给她买冰淇淋了。”

很简单的理由,却又无懈可击。

静默过后,言格问戚红豆:“艾小樱呢,你为什么和她打架?”

“我不喜欢芭比娃娃。”同样匪夷所思的理由。

有佣人皱眉:因为不喜欢娃娃就拿书镇击打娃娃主人的脑袋,并掐死,听上去残暴得莫名其妙。

言格问:“看见芭比娃娃也会让你生气?”

“是的。很生气。”

“为什么呢?”

“看见漂亮的东西会让我生气,因为我长得很难看。”她语调没有起伏,分明只有9岁,声音却一点儿不稚嫩,说的话也格外现实。

甄意的心不太舒服,说实话,戚红豆长得的确……但听一个9岁的孩子这样直白直接地说出口,还是有些残忍。

司瑰也安静下来,不知是不是气消了。

“是谁告诉你的?”

“学校的同学都会说。说我丑,取了很多外号,还为我编了儿歌。”她不悲也不伤,却叫大人们心里堵了起来。

或许,他们原本有很多愤怒和质疑,此刻,却无从说起了。

甄意眼睛有点湿,她知道,同龄人的眼神和话语真的会把人压死,她经历过。那一次……只是不知言格还记不记得。

是谁说过,学校是等级制度最森严的地方,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把现实的标尺,谁好看,谁难看,谁成绩好,谁成绩差,谁强壮,谁有缺陷……

有时候,孩子们的势利和敏锐,叫他们现实得分外残忍。

言格温和道:“只是这样吗?因为生气,所以打她。可为什么打她之后,还要箍她的脖子呢?”

戚红豆脸颊动了动,却不回答。

而言格凝视她半晌,似乎在想什么,但也不准备问了。林警官和司瑰并没待多久,戚勤勤和戚家律师对戚红豆行为的解释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架,没有预见性;且小娟娟是当晚暴雨淹死,不是直接由戚红豆导致;至于艾小樱,同样是打架,而戚行远承认恋童

杀人。

没有证据证明这和红豆有关。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拿这个小魔女没办法。

言格给戚勤勤留了张医院的名片,建议她送红豆接受康复治疗。

出了门,甄意翻看手机新闻,走在最后边:“之前我和大家一样,恨不得把各种最恶毒的诅咒都用在恶魔女身上,可刚才听了你和红豆的谈话,又有些难过。当然,她是可恨,但可恨的不仅仅是她。崔菲和戚行远的溺爱和放纵最是难逃其责。说得宽

泛些,散播恶意的陌生人和学生呢,你甚至没法责怪他们。大人都很难想象自己传出去的负能量和恶意会对他人造成怎样的蝴蝶效应,更何况嘴快无心的孩子?”

“可大家除了谩骂就是诅咒。”她看着手机,有些烦闷,下台阶没注意,脚下不稳,突然失重往前倾。

他敏捷地将她捞回来。

她的心骤降又骤升,咚咚乱跳。猛地撞进他怀里,条件反射地抓扶,小熊抱树枝一样把他抱住,抱了还不松手,脑袋在他肩膀上蹭蹭。

言格:“……”

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一沾手就甩不开的年代。

他倒不会烦腻。

只是,她的胸又紧紧贴在他手臂上,软绵绵的,唔,以前她的胸部分明比较袖珍,最近是怎么回事……

夜风轻抚,她发间的香味在他唇边萦绕,他不太自在,轻轻把她揪开,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直。

甄意笑眯眯,已经占了便宜,很满意了,继续看手机。

“有什么好看的。”他长指拿过手机,一划,装进她口袋,“大家都太相信眼睛,不相信脑袋。”

“什么?”这个说法倒新奇。

“看到的言论和视觉证据太直观,以为直观就等于全面,不会去想为什么?”言格抬头望前方,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而白皙的前额。“像唐裳和戚行远,大家以为直观就等于真实,不会去想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像戚红豆,大家以为直观就等于全面,不会去想埋在表象底下的原因是什么。公众只会追随,怕被边缘化,没有勇气去怀疑,没

有智慧去探索。所以我说,他们太相信眼睛,不相信脑袋。”

甄意内心涤荡,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脑中的想法模糊不清,不知从何说起,他却有条有理,不徐不疾,把她想的都理清,清晰而清楚地表达。

这样默契的感觉叫她心中的烦躁消退了很多,问:

“你觉得,戚红豆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这不是我的职责。”言格平静道,“在我眼里,她是个病人,仅此而已。”

她真佩服他坦达专注的性格。

“而且,一个孩子如果在幼时没被善待,你又怎么能指望她长大了善待这个社会?”

“……是啊。”她抬眸,他内心总是平和,所以说出的话才总是克己而宽容吧。

她低头,微微笑了:“言格,你真好。”

夜里的清风从树梢落下来,微凉,惬意。树影摇曳,路灯的光随着风晃来晃去。

灯光拉出两道斜斜长长的影子,温柔地重叠在一起。

他没回应这句话,看着地上的“她”,心想,也并不是每个不被善待的孩子都会阴暗,报复社会。

所以,她才格外珍贵,格外美好。

他继续说:“如果一个家里,孩子生了病,那整个家庭,都是病入膏肓。因为孩子是树上结的果子。父母给她怎样的肥料,社会给她怎样的阳光,她就长成什么样。”

甄意想起刚才他和戚红豆聊天的模样,感由心生:“言格,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言格微愣,表情微妙,没回应。

甄意揪着手指,嘀咕:“言格?”

“……嗯?”他稍稍犹疑,隐隐觉得没好话。

“其实我基因挺好的。真的。”她扬起头,笑得像向阳花,“乐观开朗,活泼可爱,美丽性感,热情善良……我要是当你家小孩的妈妈,你赚翻了。”

是他赚了没错。

但:

“小孩会有一些厚脸皮吧。”他说,“甄意,你一口气说这么多形容词,真一点儿不羞?”

“真实永远不会不恰当。”她俏皮地歪头,拿那天在小楼里喝茶聊天时他的话回敬。

那么久的事了,现在想起,似乎茶香都从记忆里飘了过来。

他不说了,继续前行,夜幕中,唇角极轻地弯了一下。

走到别墅院子门口,言格停下来:“你先去吧,我等你。”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返回。”

“没有为什么,就是知道。”

这话叫他淡淡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含义真微妙。

彼时,他立在夜风中的路灯下,灯光朦胧,微风轻盈,吹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眼底留下深邃的阴影。

甄意忍不住多看几秒,才道:“那要等我哦,我马上出来。”

返身回别墅,门还没关。

佣人和戚红豆都不在了,只剩戚勤勤,靠在沙发旁,手里拿着卡片,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是言格给她的医院地址和联系方式。

她回头见了甄意,漂亮却淡漠的脸上,风波不起。

“为什么撕掉?红豆需要治疗。”

“戚行远把公司和红豆都交给我照顾。她需不需要治疗,我说了算。”她把父亲称为“戚行远”,官方,正式,疏远。

甄意停了半晌,终于问:“戚勤,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

“策划什么?”她坐到沙发上,一双丹凤的眸子斜睨她,娇艳却冰凉。

“小娟娟和艾小樱的死,和你脱不了关系。”

“哦?为什么?”

“你恨戚红豆,想除掉齐妙,让戚行远身败名裂,让崔菲坐牢。”说出这些话,甄意脊背发凉,无法想像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会处心积虑做出这些。

“你很厉害,你了解家里每个人的性格,知道什么能惹怒红豆,知道崔菲太在乎势力和脸面,会一错再错把事情弄得更糟,同时,她也非常在乎红豆;至于戚行远,他能为红豆豁出一切。寿宴那天小孩很多,为什么艾小樱发现好玩的小树林不叫朋友们一起?是你把她骗来的。为什么选择艾小樱?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刁蛮,容易惹怒红豆;更因为她身份特殊,崔菲不会报警,怕曾经的奸情

曝光。我猜,是戚行远退休,想把财产的大头给红豆,这刺激了你。或许你一开始只想除掉崔菲红豆和齐妙。至于拖不拖戚行远下水,你有些犹豫。但戚行远作证陷害戚勉,你对他彻底失望,甚至憎恨。他时刻

准备着瞒不住的时候为戚红豆顶罪,你暗示他动机不足,让他把恋童的证据编造好。不然,他这么精明而谨慎的商人,怎么可能把恋童的猥琐证据留在办公室电脑里和家里?”

“你一直喜欢天马行空的想象吗?”

“不。有人一开始就拍下戚红豆把娟娟踢下窨井的视频,时隔一个月才发布,刚好卡在媒体曝光戚行远恋童变态的时刻。因为如果提前发布,他就没法替红豆顶罪,你也无法毁掉他。

你太了解这个家里的人,猜出崔菲不断挑拨想借戚勉之手杀死齐妙时,你没阻止。因为你知道,你弟弟心地单纯柔软,再暴躁也绝不会杀人。”

“巧合。”戚勤勤淡淡道,“阿勉差点儿死,我就算害所有人,也不会害他。”“你是不会害他。外人看来证据确凿,你却很清楚不足判罪。是你告诉他做伪证,让他说泼的是水。是你为他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衣服,他逃走时让他换掉。一个去酒店开短会的人,提前准备了一套衣服,不

奇怪吗?就像他提前预知要弄脏衣服。戚勉不知道,知道的人是你。”

“这是商场的礼仪与谨慎,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一套备用,以免遭遇突发状况。”

甄意道:“是,商场。来自商场的你,而非戚勉。只不过你没想到戚行远会睁眼说瞎话。在旁听席上看见他指证戚勉,我猜你对他的亲情彻底消失了吧?”

戚勤勤有几秒钟没说话,抬眸看她,镇定道:“说了这么多,证据呢?”

“不会有证据,因为你根本没参与。无意的几句话,不经意的暗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这样让他们照做了。”甄意佩服,更加心寒。

“崔菲和戚行远都失去自由,能照顾红豆的只有你,他们甚至不会对警察说你知情。你太缜密了。”

戚勤勤八风不动,面对揭发,不否认也不承认。

甄意很明白,不承认是因为她太谨慎,不留证据;不否认则是因为她不屑说谎,并极度自信即使甄意知道真相,也无法把她怎么样。

一个女人聪明到这种地步,甄意不知该形容她为强大,还是可怕。

“戚勤,你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你整个家啊。”

“我的家早没了。”她殷红的唇角动了动,闪过一丝极淡的悲凉。这么久,唯一一次透露情感,是在提到“家”的时候。

“人家都说,父母是孩子的后盾。现在看来,果然是。”戚勤勤自嘲似地冷笑,“只不过,他也是阿勉的爸爸,却背后捅他一刀。”

甄意原想说什么,看见她眼睛里的寂寥,话就咽了下去。

言格和她讨论过,戚勉一生的叛逆其实很好解释,想得到父亲的关注。如果孩童时期得到的爱不够,不管他长多大,即使白发苍苍,心中也一直有缺口。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长大的孩子,还想得到父亲的信任和保护,可这次,他彻底被父亲抛弃。

戚勤勤也一样,现在再怎么成功,心里也有个永远无法弥补的洞口。

风一吹,凉透。

“戚行远作证后,我求过他,让他放过戚勉,但是啊,”她笑了笑,眼红得渗血,“他真疼红豆,疼得听别人说她不好,他都不舍。可我们阿勉呢,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甄意明白,她在说戚勉,也在说她自己。“他真的很过分。不错过红豆的每一次家长会,每一堂画画课,她去少年宫跳舞,他一下午一下午守着。我和阿勉呢?小时候我肺结核住院一个月,他忙着产品上市,一次没看;阿勉从学校楼梯上摔下,老

师打电话给他,他叫司机处理。更别说他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家里发火,吵得凶了,就会打妈妈,打我,打阿勉;可他疼红豆疼得,佣人让她不开心了,他会让他们跪地求饶。真不公平。”

她唇角浮起淡淡一丝悲哀的笑。

“我们都这么大了,还和一个9岁的毛头小女孩争父爱,丢不丢人!”“我们才是跟他一起吃苦的那个家。妈妈攒钱给他创业,全家省吃俭用陪他辛苦。我妈把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事业,她的一切,她的命都给他了。可那个叫崔菲的,除了坐享其成,她干了什么?她势利,贪财,爱富。除了红豆,她连自己娘家的亲人都能陷害。其实崔菲这些年并没有行为不检,她和艾程早就没有往来了。年轻的时候偷情一两次,后来倒和我爸真心相爱了。知道为什么吗?知道红豆看

到的他们吵架打架是在干什么?他们其实很恩爱,因为他们有某种共同的,虐待和受虐的奇特癖好。”“很好,他们天生一对。恩恩爱爱,为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谁都能伤害。还精心演出这么一场戏。崔菲给自己扣上还在偷情的帽子,戚行远给自己扣上恋童的帽子。我不在乎,可他想把

我妈奉献一生的企业给红豆。绝不可能。

他无情,所以红豆遭报应。原本老天只要红豆和崔菲成为凶手,他却要杀死我妈唯一的儿子,换他们一家幸福。

所以,他也遭报应了。那么爱他现在的家,就干脆变成替死鬼好了。”

甄意觉得悲凉:“戚勤勤,当你五十多岁的父亲为了有充足的杀人动机,听你的话搜集各种恋童的东西往自己头上扣的时候,你心里究竟是解恨了,还是更加疼得滴血了?”

戚勤勤微笑,优雅异常,和她摧人心扉的话语有种诡异的违和。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恋童呢?

呵,他的心是铁石做的,只有红豆敲得开。去求他放过戚勉的那天,我这么大的人,哭得比孩子还狼狈,可他说。不是崔菲和红豆的问题,而是时间不对。年轻时想创业,没时间考虑家庭。原以为家人永不分离,即使伤害也能原谅。可日复一日的疏忽让亲情的隔阂越来越大。家人怪他忙碌,他怪家人不体贴,越来越

找不到乐趣。

红豆是他失败家庭的重新开始,是他从头开始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

戚勤勤抬眸望着屋顶,白光在她眼睛里闪烁,刺心:“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只是他的试验品。失败了,就抛弃。”

甄意:“应该不是这……”

“是。他去看守所看戚勉时说,父爱母爱都是有私的,家庭的伤害都是相互的,如果一个孩子的成长给他造成太多痛苦,他也会失望。父子间的沟壑太深,他很难弥补了。”

她笑。

“是啊,沟壑太深,小恩小惠已经填不满。所以,他干脆转身,当那条沟不存在,当沟壑对面的我们姐弟不存在。”

“你知道阿勉怎么说吗?”戚勤勤面色平静,嗓音却隐隐发颤。

“他说……如果我做了父亲,我不会以事业为借口牺牲家庭,我会好好爱我的孩子,好好爱他的妈妈,我会参加他的每一次家长会,看他做的每一份手工,生病了喂他吃药,伤心了给他安慰。我一定会先付出,而不

是先责备孩子不懂事没带给我欢愉,因为,他只是个孩子。”

“那天,阿勉哭得好惨,他求戚行远,他不想死,可戚行远不会让任何人摧毁他苦心孤诣得来的第二次做父亲的机会。”

甄意别过头去,泪盈于睫。

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谁在乎谁就输。不是逻辑题,符合规律就能结果;也不是等价交换,你的付出有没有意义,全看人家在不在意。

戚勤勤轻轻道:“你以为,他对红豆的父爱很纯粹吗?”“不。很自私。”她的话冷静而毒辣,“他爱的也不是红豆,是他自己,是他心里赋予红豆的一个幻影。他一辈子勾心斗角算计猜测,从没感情。一辈子忙名利,到老了才能喘口气。红豆是他迟来的施与,迟

来的亲情。不怪他,他说的对,的确是时间不对。是我和阿勉生不逢时,和父亲互相憎恨,彼此相忘,反而是解脱。

红豆做什么他都不反对,只要她开心,她打人也好,踢人也好,他都宠着。他愿意陪她玩任何游戏。”

甄意从她的话里听不出讽刺,只有嫉妒。

“不管怎样,红豆还小,她不治病的话,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戚勤勤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她想……

甄意心底凉飕飕,冷意席卷全身。面前的女子容貌精致,表情不起波澜,那张脸少有表情,像戴着一张精美的面具。

甄意觉得阴风阵阵,汗毛倒竖。

门外一声吱呀,她一惊,慌地回头。

“姐,上季度的财政报表我看……”戚勉从玄关走来,望见甄意,愣了一秒,随即笑容绽开,“甄意,你怎么在?”

她缓过神,戚勉一夜间变了很多,穿着正式的西装,拎着公文包,片刻前面容成熟而认真,这一刻轻松起来。

他真的开始改变了。

“有没有吃晚饭?”

甄意呐呐地点点头。

“怎么脸色不太好?”戚勉弯下腰,歪头看她;漂亮的脸近距离放大,甄意稍稍退后一步:“没什么。”

“阿勉。”戚勤勤唤他,声音褪去冷漠,很温和,“洗澡了吃宵夜,我给你煮了海鲜粥。”

“好。”戚勉笑,又看甄意,“留下吃宵夜吧。”

甄意勉强弯弯唇角,戚勉这才上楼。

望见他消失,甄意说:“我先走了。”

戚勤勤跟她走到门口,若有似无地说:“经过这件事,阿勉脱胎换骨,变好了。很值得。”

甄意再度背脊发凉,连戚勉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绝望被弃之后改头换面,戚勤勤都计算好了。这个女人……

纵使她一贯口齿伶俐,到了此刻,什么都说不出。

戚勤勤立在门边:“甄意,我就送你到这儿。”

她站在光与黑夜的边缘,很美的一张脸,一半白皙,一半黑暗。

甄意没说话。

她微微笑了,甄意认识她那么久,她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很浅:“甄意,我和我的家人以后会很幸福,而伤害过我的人,他们的痛苦,会持续一生一世。”

她退后一步,淡笑着关上门。

砰的一声砸在甄意心上,她蓦地浑身一颤。

很可怕,她没犯法,也没犯罪,却把所有人推入深渊。纵使甄意见识过多少高智商犯罪,也没见过她这样的。什么事也没干,却让戚家天翻地覆,敌人下场惨烈,弟弟改过自新。

可不知为什么,她并不厌恶戚勤勤:一个心疼妈妈的女儿,一个渴望父爱的女儿,一个嫉妒继妹的姐姐,一个保护弟弟的姐姐。

姐姐的角色总是这样,隐忍,包容,飞速地成熟,默默背负一切,把阳光留给弟弟妹妹。似乎,她也有这样一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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