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医生加夜班,她的未婚夫会送她回家吗?
这样体贴,真不像他这个魂淡。

甄意心中发酸,装不经意的样子,低下头。

余光里,身边的人影起身,走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然后听见关门的声音。

心,彻底凉透。

缓缓抬起头来,她一人坐在夜深无人的医院走廊里,好安静啊。

甄意不知此刻心里是种怎样的感觉,做着深呼吸,独自起身离开。

转过走廊,经过洗手池,洗手。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这味道,她最近才开始喜欢,因为会想到他非常干净而白皙的医生的手。

情绪一落千丈,她关上水龙头,立在纸白色的灯光下,心痛如麻,轻轻叹息:“言格,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怎么办呢?”

这样的倾诉,没有人听。

她想哭又想笑,安静一秒,最终选择了笑。

她笑自己这样好二,转身却猛地吓一跳。

言格立在拐角处,无声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魂都差点儿吓出来,定睛一看,却觉哪里不对。年轻男子身形酷似言格,相貌都有九分相似,但不是一人。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空,眼眸很深,带着稍稍的戒备和警惕,并没有看她,而是她身后。

他原本要走过来,可看见甄意就停住了,拧着眉心艰难地思考着什么,仿佛他要拿什么东西但甄意是个障碍物挡住了他的去路。

甄意回头看,没什么异样啊。

而他终于做了决定,沮丧的样子,一声不吭转回去了。至始至终没和甄意有目光交流。

甄意觉得诡异极了,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追去核实。见他进了安瑶的办公室,她跑去敲门,不等回音就推门进去。

言格和他都在里面,安瑶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甄意闯进来,十分诧异。

言格稍稍困惑,不知甄意怎会忽然闯出来。

另一个“言”低头在玩魔方,手指白皙修长,弹钢琴一般飞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不知刚才闯进了人。

面前两个男人长得真像啊,甄意心跳如鼓,快从耳朵里蹦出来:

“言格,我都不知道你有兄弟。”

她冲进来就为说这句话,着实古怪;但言格早习惯了她无厘头的行事作风,并不介意,平淡地介绍:

“甄意,言栩;言栩,甄意。”

言栩听见言格叫他,立刻抬头望,眼神像孩子般纯粹。

言格轻轻朝甄意的方向偏了一下头,示意他。他的目光才渐渐才挪过去看甄意,变得空空的,极其短暂又垂下眼眸去了。仿佛甄意是某种看了会眼睛疼的东西。

安瑶心里有点儿恍然。

她万万没想到言格会把甄意介绍给言栩认识。以他对言栩的过度保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更何况,她太熟悉言栩的表情,哪怕是细微的。从他的表情,她看出来了,言栩之前就听过甄意的名字。

她隐隐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甄意在言格心中的位置,远比他表现的要深刻。

所以,只怕他的伤也比他表现的要深。

“言栩你好!”甄意大方地打招呼,“你和言格长得真像。”

言栩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玩魔方。

甄意不介意,心情大好,抬头冲言格嘿嘿地笑。她伸手进裤兜,左摸摸右摸摸,下一秒,言格的手机滴滴叫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甄意发的:“他才是安瑶的男朋友吗?点头或摇头。”

一个“才”字说明很多问题,言格转眸看她,真心佩服她的想象力。

她居然以为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但终究,他配合地点了点头,于是,甄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无声地放大。

她眼底眉梢全是笑意,越来越灿烂,咧嘴笑出了白白的牙齿。弯弯的眼睛只望着他笑,只对他一人。

言格的心里,忽然就没了声音。

这时,安瑶的声音插进来:“言格,你和言栩去停车场等我吧。我找点儿东西,甄意你帮我一下。”

言格他们先走了,甄意心情依旧好:“要我帮什么?”

“伴娘的事想好了吗?”

“好啊。”

安瑶反倒有些意外:“你不觉得尴尬了?”

“我之前以为你男朋友是言格。”

“哦,我以为你说见到前男友会不自在呢。”安瑶低头说。

“你看我和他像是不自在吗?”

安瑶没答,隔一会儿,问:“你还喜欢言格吗?”

“嗯。”她倒大方承认。

安瑶不说话了,拿上包出门,走几步又问:

“那你还会追他吗?”

“会。”她毫不犹豫。

安瑶再次无话。

直到上电梯,她忽然开口:“甄意,不要打扰言格了,好吗?”

甄意只觉莫名其妙,败了兴:“关你什么事?”

安瑶没什么表情:“你从他身上得到的快乐已经足够不是吗?我今年回深城,学弟学妹们还在讲你的故事。坏女生把深城男神追到手。你一直是传奇,还不够吗?”

甄意觉得她不可理喻:“你说的这些虚幻的东西和我有半毛钱关系?我和谁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不是因为别人羡慕。我谈恋爱不是给别人看的。很多女人分不清喜欢的是光环还是人,但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你和我说这

些没有任何意义。”

安瑶稍稍脸红,或许,她误解了甄意对言格的感情,她原以为有杂质。

可是,既然喜欢,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对他?把他伤得那么惨?

“甄意,你太随性,喜欢就疯狂地追,丝毫不顾他的感受,用尽手段强迫他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很过分吗?你认真想想,他和你开心过吗?你适合他吗?你和他相配吗?”

甄意不做声了。

安瑶的话句句刺痛了她的神经。

电梯镜里,她的脸变得冷漠:

“那么关心言格做什么?我又不是喜欢你的男人,轮到你来跳脚?”

“你!我只是为他好,像朋友一样关心。”安瑶脸通红,她说的是真话,“这些年都是我和他一起照顾言栩,生活很简单平静,我们都是相似的人。而你不是。”

甄意的眼眸渐渐冷却,电梯即将到底层,她忽然捶下紧急制停,电梯瞬间停住,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诡异而阴森。

甄意回头,光映在脸上,有些吓人,安瑶不禁后退一步。相对的镜子里,红光与人影无限重叠。

甄意盯着她,一字一句: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自私的女人。不会考虑为谁好,只会为我自己。如果我不喜欢谁,金钱名誉地位,一切都无法留住我;可如果我喜欢谁,一切都别想阻拦我;包括我喜欢的那个人他自己。”

“所以,我的事,你少管!”

陡然间的戾气叫安瑶心惊。

甄意转身摁键,昏暗发红的电梯重回光亮,她恢复了淡定,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她穿着高跟鞋,柔软地弯腰凑近壁镜,微微张口,中指摸了一下嘴唇上的唇彩,动作相当妩媚。指肚从颧骨抹上去,在眼角绕了个弯儿。唇彩清柔的光衬得她眼睛又黑又亮。

安瑶看见满满的风情,颇感不屑。

甄意抹了好几下,满意了,才慢悠悠直起身,道:“知道他还没主,瞬间就想调情了。”

安瑶当没听见,面色平静。

她知道甄意向来不喜欢她,她亦如此。说实话,自从把言栩的哥哥当作亲人后,她就更排斥甄意,她不希望言格受伤,更不希望因为他受伤而让言栩不开心。

地下停车场,司机和言栩都上车了,玻璃黑漆漆的看不清。

唯独言格插兜站在车边,甄意主动认为他是等着和她告别,兴冲冲跑去他跟前站好,仰着头,笑得跟向日葵一样。

言格稍稍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微微颔首:“再见。”

刚要转身,甄意戳戳他的手臂,笑眯眯的:“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言格跟她走去一边,心里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了。

自他收到那条短信并点头后,甄意从头发丝儿到高跟鞋尖的气场都变了。每个眼神每个笑容……所有细微的肢体语言都在说一句话:

他被她盯上了。

性质和12年前的那次一样。

他波澜不惊,低下眼眸看她。

“刚才我发的短信,问题还没问完。”

“嗯。”言格等她继续。

“第二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甄意一点儿不羞,像少年时张扬,直直对视他的目光,毫不闪躲。

言格没回答。

她倒是把他看得死死的,下一秒,咧嘴笑了:“那就是没有了。”

他仿佛已有预感,知道她会说12年前那句话: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可,接下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稍稍收敛,张了张口,脸上露出一丝迟疑,转瞬即逝,继续笑:“嗯,我很开心。”

没有了。

这短暂的变化落在他眼里,其实不无失落。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沉默无言地对视几秒,她想了想,终究还是不舍,慢慢踮起脚,仰头凑近他。

他双手插兜,笔直立着,并没有闪躲。

一寸一寸贴近,他发间的香味让她神思恍惚了一瞬,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嗓音很轻,像羽毛:

“言格,等我一下,先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言格低眸看她,一瞬不眨,也不吭声。

她近在他耳边,鼻息温暖轻柔,掠过他的脖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语气像在商量,表情却是高傲地命令。

她从来都是这样,那些年死缠烂打地追他,嘴上说“好不好啦,求求你了”,但其实没有哪怕一丝的卑微,就像他天生欠她的债,她是从他身上讨要她应得的。

“答应我,好不好?”她微微张口,在他耳朵尖上轻轻一抿。

她担心他会推她,飞快闪回来。

但他不会,表情淡静,其实心底起了波澜。

“就这么定啦!”她超满意他的反应,笑靥如花面对着他,念念不舍地一步,两步后退,袅袅转身。

走一步又转回身,善意提醒,“约定了哦。”

言格看她离开,眸光深邃,并未透露出任何情绪。他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才走回车旁。才坐进去,言栩抬头,唤他:“哥!”

“嗯?”

“我喜欢她。”

“谢谢。”车内很暗,言格的侧脸已看不清。

安瑶坐在言栩身边,默然不语。

她明白言栩是在对言格表示支持。而言格那句谢谢算是表态。她有点儿疑惑,她以为言栩和言家其他人一样,对“甄意”二字讳莫如深。难道,是她想错了?

汽车缓缓开动,言格刚要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车开过停车场的倒车镜,圆滚滚的凹面镜里,小小的甄意在车后追。

“停车。”他命令。

司机立刻踩刹车。

言格摁下车窗,甄意一溜烟跑来,身子探进去,一把死死捉住他的衣袖。副驾驶上有人回头看,言格眼神制止,那人瞬间回归原状。

甄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劈头就问:“喂,我们刚才没约好呢!你不会为了躲我,跑去美国毛里求斯埃塞俄比亚之类的地方去吧?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你穿着高跟鞋百米冲刺就为了说这句话?”他是个精神科医生,但偏偏很多时候都搞不懂她脑袋里装着什么。

“呃,你是担心我扭到脚吗?”她很感动。

“……我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打电话吗?”他们的确来自不同的星球。

“……”甄意对自己无语,“别岔开话题,你可不准躲我。”

“你又不是瘟疫,我躲你干什么?”

甄意的手稍微松开,想了想,又紧紧揪住:“你可说话算话,要是敢玩失踪,我就炸了你们精神病院,把美美栀子他们全放出来。”

言格:“作为律师,说这种话合适吗?”

甄意瘪瘪嘴,彻底松开他,见他衣袖起皱了,又笑眯眯拿爪子给他摸平。言格垂眼看着,没动,也没阻止。

等她摸够了,他清淡地问:“这么晚了,没开车来吗?”

甄意一听,难道他要送她?如此良机,当然要撒谎:“没开。”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情相当诚实。

言格一眼看穿,说:“嗯,那去打车吧。”隔了半晌,还疑似关心,“注意安全。”

甄意:“……”

混蛋啊!

甄意站直了身子,恨恨地俯视他,在心里磨牙:臭小子诶,等你成了我男朋友,看我怎么收拾你!暖手搓脚捶肩揉背代步坐垫,一夜十三次叫你精尽人亡!

但“臭小子”头都不抬,没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甄意毫不介意,弯下腰,冲窗户里摆手,笑得可甜了,简直像迎宾小姐:“言格,再见;言栩,再见。”

言格稍稍颔首:“再见,甄意。”

而言栩低头不理,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甄意刚要转身离开,旁边车喇叭响,是一辆白色路虎。

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的尹检察官面容俊朗,抬起头,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甄律师没开车吗?我送你。”末了,意味深长加一句:“夜深了,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叫人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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