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谁的?为什么之前他提都不提,反而是到现在才跟我说?”
我没听说过他家里谁重病或者年迈,那可能是朋友的,或者商业伙伴的,过去这样的事他不会让我参加,因为不是带女伴出席的场合,如果要带,一定就是明正言顺的,毕竟死者面前,的确应该放郑重一些。
我挑了一套黑色的礼服,里面穿白色的薄毛衣,把头发也挽了起来,脸上亦施了淡妆。
出来的时候,萧闵行也换好了衣服,他是黑色西装,里面印暗花白底的衬衣。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上车,开出院子,然后一路往海城去。
路上他打了几个电话,似乎是联络朋友,也说到一些官场和商场上的名词,不过我都听不太懂,只斜靠在座位上,扭头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树木发愣。
车子在一处很普通的小院前停下来,立刻有人出来迎接。
路两边还有院子内早已经停满车辆,有低调奢华的,也有高端大气的,总之只看那些车标就有点像去了车展会,随便指一辆都是大几十万,上百万的。
萧闵行按工作人员的指示把车子顺进一处空位里,然后跟我一起下车。
这处院子很大,但是房子却很旧气,好像有些年头了,是典型的两层小楼,浅屋型,从外面就可以穿透房屋看到里面的后山墙,在海城能找到这样的房子也不太容易。
灵堂设在进门处,正对着门口是一张黑白照片被花圈包围着,照片上是一位老人,我没见过。
不过那排坐着还礼的近亲里面,却有一个人是我熟悉的。
叶光。
他跟所有坐着的人一样,穿着传统的孝衣,头上扎着白布,垂头坐在边缘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指甲看。
我们上前行礼后,那些人站起身回礼。
他坐着没动,也没有看我们。
我一下子想到他昨晚的那通电话,他在电话里哭,却什么也没说,难道就是因为这事吗?
这去世的老人是他什么人?奶奶还是外婆?
萧闵行面色肃穆,行完礼就示意我跟他退了出来,却在门口碰到要进去的苏谦。
他跟在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后,缓缓往里面走,看到我时,也就是平平看一眼,没做任何表示,也没露出任何表情。
相对于他来说,我就不淡定多了,因为昨晚和今早都在跟萧闵行说与他之间的事,所以此时看到,心里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人多我差不多想跑上去跟他说,我们云南之行一直被人跟踪。
可是一接触到他那样平淡陌生的眼神,我就自动退了回来。
还有萧闵行,他拖往我的手突然用力,指甲都掐进我的肉里,一点不客气地拽到了院子的一角。
脸上的咬肌绷的很紧,感觉有种嚼我肉的恨意。
我也不太敢看他,把眼光移向门口处,看那些人一拔拔的进去,又一拔拔的出来。
也看到卓峰和米娜,他们也都穿黑色的礼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在这样的衣服衬托下,米娜显的更瘦了,脸颊都剩很窄的一条,眼神也很茫然,只是机械地跟着卓峰进去,然后两人又一同出来。
卓峰很快看到我们,拉着米娜过来跟萧闵行打招呼。
米娜也礼貌性的向他点点,然后勉强向我笑笑,就一言不发。
为了避开萧闵行,也为了弄清米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拉着她往外面走。
这一会儿不见,外面的车更多了,排了很长,那些进去祭拜完又出来的人,就散落在各处,有的在自己的车的旁边,我们走了好远才避开人群。
我问米娜:“你到底怎么了,亲爱的,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糟糕。”
她淡淡地看我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人活一世为了什么?”
这一句话已经把她的严重程度说清楚了,过去这种话都是我来问的,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给我解释生命有多精彩,人活着多有意义,现在时空倒转,她竟然也来问这样的话,换位思考我问时的心境,差不多都想立刻拉她去看心理医生。
“当然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啊,你忘了这个月Chanel新出了一款粉底吗,超级好用,又透气又亮彩的,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品牌的衣服,金秋新款已经上了好多……。”
我话都没说话,米娜就摇头说:“有什么意义,女为悦己者容。”
“不是啊,这不是你平时说的,你不是常说我们为自己活的吗,怎么现在买个东西还整出个悦己者,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终也没在米娜嘴里问出什么,她的心理太强了,就算是现在处在非常时期,但对于平时就比较小白的我,话根本就劝不到她的心里去。
但是我知道出大事了。
她这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卓峰问。
卓峰天天在米娜身边,又对她无微不至,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委吧。
跟米娜回去的时候,卓峰还站着跟萧闵行说话,两人似乎经过云南那次,关系改变很多,如果不是知道以前的旧帐,差不多认为他们是多年好友。
看了看周围,今天这种场合,似乎也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只能找机会再约他。
我在萧闵行身边站定,米娜也回到卓峰的身边,等到理事的人来把人都招呼过去,开始正式的行礼,我才知道这位已逝的叶姓老人,不只是政界的标志,也是商界不容忽视的泰斗,尤其是她的儿孙们,现在也都在各个岗位从事重要的工作。
这些来祭拜的人,就算不是为了她,能在他子孙们手里混口饭吃,挣个表现,也会争相过来。
叶光一直默默站着,在众多的人里,他显的很渺小,如果不是认识,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但是他的眼光不是停留在自己的指甲上,就是停留在那个照片上,亮黑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从葬礼上出来已经过了中午,萧闵行没有开车回家,反而是往海城里面驶去。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不想问。
他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一处餐厅前,冷冷地说:“去二楼,有人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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