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的确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穿着渐变色的长衬衫,挽起了衣袖到臂弯,黑色的运动收腿裤配上黄白相间的运动鞋,这一套打扮青春又朝气,是时下年轻人最喜欢,也经常见到的穿着。同样,也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最爱。
他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上的大学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走上几百米,再右转一个弯就到了。平时的他不怎么出门,尤其现在临近夏季中段,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更不愿意出去面对又毒又大的太阳了。
不过现在的他却的确出来了,而且头顶正顶着那个所说的毒又大的太阳,这应该算得上某种糊涂的偶然,只因为不久前他躺在床上,偶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明媚的窗外,心里忽然想着: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于是,他此刻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有哪一种理由,竟能使他如此强烈的希望走出了来,然后导致他现在如此强烈的后悔。
如果想到了,他一定咬牙切齿的狠狠扇给原来自己的一个嘴巴。
“喂,小伙子,小伙子,你听得到吗?”催促声把他从想象中拉了回来,等视线清明,那个白胡子的老头的模样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人笑的和蔼,甚至可以说真挚极了,满脸堆在一起的皱纹,每一条都在表示着此时此刻他十分的高兴。也难怪,能找到一个愿意倾听的人,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情,现在的人,有几个能愿意打理一个在街边摆摊的算命的。
虽然年轻人都是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兴是他一直都没有回话,老人在年轻人眼前摆了摆手,道:“年轻人,你没有事吧?”
年轻人回答:“昂,没事,没事。”
老人问道:“我看你一直在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我没有啊?”年轻人笑了笑,想都没有想。
老人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光顾着自己说话了,我还没有问问你呢,你是个学生吧?“
年轻人点头:”对啊,那里有一个学校,就在那上学“伸手指了不远的方向
“很好,很好,是大学生。”老人听到大学生三个字,笑得更加灿烂。“那你学习,忙不忙啊?”
“不忙,都大四了,课都上完了,在学校就是待着,等毕业了。”
“哎,想想时间过的也真快,你都要毕业了。”
“是啊,要毕业了。”似乎勾起了年轻人的小心绪,他不重不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忽然很不解的样子,问道:“为什么说我都要毕业了,难道你认识我?”
老人道:“那你认识我吗?”
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他,摇头:“我好像不认识你。”
老人道:“那不就是了,你不认识我,我自然也不会认识你,我只是在感慨岁月易逝罢了。”
总觉得老人的话听起来很古怪,不过好好想一想,却有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大概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年轻人心想。眼神瞥过手腕,一看,四点五十分,一下子有点惊讶,暗道:怎么不知不觉都快要五点了。
今天他和同寝室的室友约好了一起去吃饭,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散伙饭,定在五点半校门口集合,马上就要到定好的时间了,这可不能迟到。
他于是匆匆从马扎上站起来,稍有歉意的对老人道:“大爷,我有约,时间紧,这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抱有歉意,或许是因为老人说话太起兴,自己对就这样扫了老人的兴觉得很抱歉吧。
老人问道:“真的很急吗?”
“真的很急。”年轻人眉头稍稍紧锁,面露紧色。
老人看着他,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那能不能让我再说几句话?”
年轻人看着老人,听着老人的请求,竟是心里微微酸楚,他想到了他去世的爷爷,想到了以前都没有认认真真和他说过几次话,现在想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有时候真的要好好珍惜现在还在这的人。
或许是他的经历让他没法硬下心来,尽管时间有些紧,他还是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再留一会儿,这点时间也影响不了什么。
他在说服自己,尽量找着理由停留一会儿,这样的暗示真的让他慢慢的坐了回去,嘴里犹豫道:”那我就在坐一会儿。“
老人虽然表情淡然,不过没看得出来,他是很高兴的,即便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么的明显。老人似乎才想到自己的职业,于是整好地上的摊位,稳稳当当的挺直了腰,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年轻人如何也想不到老人会说出这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些可笑,他可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当然知道妖魔鬼怪这种东西都是小说中幻想出来的娱乐人家的,怎么可能会有呢?
他摇头:“不信。”
老人又问道:“那相信有神吗?”
这和相信有鬼的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年轻人加重语气道:“当然不信。”
老人再次问:“那你相信命吗?”
“命?”他想了想,而后点头:“信,怎么不信。”
有些人生来就富贵,过着好的生活。有的人生来就贫困,到头来依然还是过着苦的日子这何尝不是命运的趋势,这样看来又怎么能让人不相信命。不过他还想补充一句话,那就是:命这种东西其实挺玄乎的。
只是还没说出口,背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是一个陌生的大叔,大叔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疑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叔皱眉头:“小伙子,你没事吧?”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了,“没事啊?”
大叔道:“那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
自言自语?怎么会,年轻人心纳闷: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道:“我不是在和老人说话吗?你没看到啊?“他指了身后老人坐着的位置。
大叔眼神更加古怪,怀疑的看了年轻人身后,又看了年轻人:”小伙子,你真的没有事?“
年轻人,总会有些脾气,说来就来,当下已经有点恼火了,语气便变重了一点:“我不是说了我和……。”只是没有再说出话来,因为他也回头看了老人坐着的方向,很快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刚才还在这里的老人,突然就不见了,消失的很彻底很彻底,哪里还有什么人,分明那里就只有一片空空的墙角,一点人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我,我”他想说着什么,看了自己坐着的马扎,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的屁股底下是一块石头,准确的还能感受到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从内散发出来的真切的寒意,凉的他头皮阵阵发麻,汗毛根根竖立。
看着年轻人失神的模样,大叔没来由的心头一紧,稍稍慌忙,急急忙忙的退了几步,赶紧转身就走,边走边暗自笃定:一定是遇到疯子了,一定是遇到疯子了。
却是只剩下年轻人依然坐在石头上发呆,脑袋中只剩下老人问他相不相信命运时的眼神,昏黄的眼睛透着的看不透的莫测神色。
这样看着看着,老人的一张脸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怎样想,却是都记不起老人长着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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