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歌似乎想动,然她身子才扭那么一下,那根尖锐的簪子果真就生生扎透衣裳刺进皮肉里,痛的她当即痛呼出声,脸色煞白。
古绯瞥了她一眼,唇边笑意深邃,“啊?大姊真是不好意思,手酸了,簪子没拿稳。”
墨戈弋瞧着有点滴猩红的血从墨卿歌腰身浸染而出,染上衣裳,他就冷笑一声,脸沿显得十分冷酷,“你当我还会顾忌兄妹之情?今个,你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野心昭然若揭,最接收不了的人反而是墨卿歌。
她吃惊地看着墨戈弋,眼底流露出难以置信,继而高声质问道,“大哥,你是何意?要至手足情谊与不顾么!”
墨戈弋嘿嘿一笑,宿墨般漆黑的怨毒从他眼梢流露出来,“手足情谊?你也是贱人,将我关在这里,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还想留着你今日将墨绯引来,那日我便一刀结果了你。”
纵使知晓墨戈弋对她心有怨恨,可墨卿歌没料到这种怨恨到了要她死的地步,她怔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良久无言。
“呵,”低低轻笑响起,古绯慢条斯理地收回簪子,转着轮椅后退些距离,她乐得先看着两兄妹狗咬狗,“大姊,戈弋哥哥这是魔障了,居然连是非好歹都不分,于是,谁被关了两年,估摸也会这样。”
墨卿歌脸上厉色闪过,她跟着后退,与古绯并肩而站,看着墨戈弋就道,“大哥,你别怪我。”
墨戈弋步步逼近,他嘴角上扬成扭曲的弧度,“你们两个贱人都死了,我便谁都不怪。”
墨卿歌一握手,斩钉截铁冷喝一声,“顾先生!”
“尤二!”古绯也同时出声。
在一边争斗到难分难解的尤二和顾先生同时收手,顾先生侧身一闪,拳头就往墨戈弋而去。
尤二眼中冷光蹿过,他脚步一错,就往古绯身边去,可就在这当,浓烈的杀气从天而降,带着尖锐的刺痛,朝他后心窝袭来,迫使他往一边闪躲。
古绯看的真切,那道玄色身影像是凭空出现,匹练般的刀光惊虹耀眼,朝着尤二而去。
那一刹那,她情不自禁连呼吸都屏住了。
“轰!”
“嗤啦!”
第一声响动是顾先生将墨戈弋掀飞出去,而第二声则是尤二闪躲不及,那刀光由上而落,从他肩划过,霎时,鲜血飞溅,温热又猩红。
古绯眼瞳骤缩,在眨眼之时,便感受到脖颈上冰冷的温度。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先联手对付我大哥?”墨卿歌呵气如兰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古绯耳鬓,带着温柔的蜜毒,“纵使两年过去,阿绯,你怎还是这般天真?”
随着话音,古绯便感觉到脖颈的十指在不断收紧,伴随是呼吸越加困难,然而她看着尤二从开始的猝不及防到已经能暂时拖住突然出现的断刀男子,是以,她还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是你墨卿歌天真还是我天真?”她反问一句,一拍扶手。
在不远处钳制着墨戈弋的顾先生就见一满头银发的老妈子从角落阴影中走出来,并扬起手刀就朝墨卿歌手臂砍去。
“大姑娘,小心!”顾先生大喝一声,舍墨戈弋而护墨卿歌。
“哼。”苦妈冷哼一声,那手刀狠狠砍在墨卿歌手臂。
“啊……”墨卿歌惨叫出声,松开古绯,人往后退几下,顾先生这当才堪堪近前,险险扶住她。
“大姑娘,可还好?”顾先生问道,他一摸墨卿歌的手臂,立马就察觉苦妈那一手是将墨卿歌的手臂骨给断去。
“贱丫头!”墨卿歌痛的满头冷汗,眼前直发黑,可她瞪着古绯凶狠地对顾先生下令道,“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顾先生半点不迟疑,他扶着墨卿歌站好,阴鸷地盯着苦妈,脚尖一点,冲了上去。
苦妈脸上法令纹深刻起来,她瞥了古绯一眼,人急速后退,手腕一抖,就是十根寒光闪烁的花针在指尖。
眼见古绯身边再没人护着,墨卿歌扭头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墨戈弋,一扬袖指着古绯道道,“大哥,再怎么说,咱们兄妹也是一母同胞,这个贱丫头更是非死不可,不若先弄死她,再说其他。”
墨戈弋阴气森森地看看古绯又看看墨卿歌,然后狞笑一声,“小妹说的对,自当如此。”
说着,便朝古绯走来。
墨卿歌娇笑连连,她一只手受伤垂着,可另一只手居然从袖子里掏出把锋利的匕首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古绯,连眼底都难掩兴奋之色,“事到如今,我看谁还能帮你!”
杏眼一眯,古绯瞧着渐渐逼进的两人,她手转着轮椅,缓缓地动,蓦地居然就笑了起来,“果真是兄妹,娼男贱女,不愧是一母同胞。”
她这么说着,不经意间,就隔在墨卿歌与墨戈弋之间,左是手持匕首的墨卿歌,右是墨戈弋,而她就像是待宰羔羊,看在墨家兄妹眼中,任人宰割。
“一会有得是你磕头求饶的时候,就像当初墨玄一样,多可怜,哭着求我,还说什么怎么折磨他都可以,只求放了你……”墨卿歌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两年之前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古绯眸底起迭浪,带着黄泉血水的寒意,心头的乖戾化为饕餮,眼前所见,尽可为食,“你,该死!”
这话音一落,她眼梢余光扫到暗影扑来,伴随着墨戈弋张狂的笑意,“贱人,你也有今日。”
她嘴角笑意更盛,眼瞧着左手边的墨卿歌,在两人即将碰到她之时,她双手重重在轮椅扶手上一按,然后人果断地往前栽倒扑地。
“嗖,嗖,嗖”几道若星寒光从轮椅轮子处飞射出去。
“啊……”
“啊……”
两道惨呼同时响起,古绯从地上撑起身来,她回头就见墨卿歌和墨戈弋同时倒在她轮椅扶手边,猩红的血从两人肚腹处泊泊而出。
“大姑娘!”顾先生龇牙欲裂,恨不得蹿过来,苦妈逮着时机,五根绣花针猛地甩出,扎在他胸口,再一踹,将人踢翻在地。
墨戈弋毕竟是男子,即便起先受了顾先生一掌,这会身中数道利刃,也还有点意识,他瞧着面前的墨戈弋,目光从她手中的匕首扫过,谁也没想到,他一伸手就猛地去夺那匕首。
墨卿歌本差点被痛到昏迷,长这么大,她何时流过这么多的血,受这么重的伤,可当墨戈弋一碰到她手,她硬是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力气。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在脑子意识到之时,她已经扬手,手中的匕首举起,再猛地刺入墨戈弋后背。
“噗”利刃入体的轻响,在院子里清晰可闻。
古绯一愣,她看着面前两人的互相残杀,心头寒意阵阵。
苦妈三两手就废了顾先生,然后蹿到古绯面前,扶起她点。
而此时,墨戈弋中了一刀,还在妄图做垂死挣扎,他眼眸血红一片,牙龈被咬的咯咯作响,从喉咙里咆哮出野兽一样的嗬嗤声,“贱人……贱人……我就知道……你连自己的亲兄长也……也下的去手……”
墨卿歌似乎才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铿锵一声像躲瘟疫一样扔了手里的匕首,并大声喊道,“不是,不是……”
墨戈弋咧嘴一笑,满口的血红色,骇人非常,他推开轮椅,爬着去捡那匕首。
墨卿歌即便心头慌乱非常,也不知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亦或是其他,她脚一踹,正中墨戈弋脑袋,紧接着在古绯诧异无比的注视下,她抢先一步再次拿到匕首,尽管这一动作,又让她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是你的错,都是墨戈弋你的错,”她喊着,扑了过去,唯一的那点理智彻底崩溃,在生和死选择的边缘,墨卿歌本能的无所不用其及,她又高高举起匕首,脸上戾气浮起,“是你想要杀我,我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
“噗”更深的一刀,正中墨戈弋心窝。
鲜血肆意,在烈日之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一地的猩红色很快干涸变成暗红色。
苦妈将轮椅推过来,用帕子粗粗擦了遍,然后扶古绯坐好,她才朝尤二和那断刀男子那边看去。
古绯眸带冷漠地看着墨戈弋死在墨卿歌手里,虽说这里面有她的原因,可在最后关头,这两人若无旁的心思,又岂能让她得逞。
直到墨戈弋大睁着眼断气,墨卿歌才松开匕首,她坐在他渐次冰冷的尸体上,衣衫被血染成红色,长发铺泄一地的狼狈,她掩面而泣,“呜呜呜……”
也不知她是为自己哭还是为墨戈弋,只那哭声暗隐之下,古绯还听出了不顾一起的疯狂。
倏地,她猛地转头怨恨地盯着古绯,朝着正与尤二还在打斗的断刀男子下令道,“给我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那断刀男子本已压制住尤二,听闻这话,他本刺向尤二的断刀一顿,瞬间收手,人像游鱼一般,绕过尤二,就往古绯而来。
苦妈面色一凛,她没迎向那男子,反而是手腕翻转,屈指成爪,擒向墨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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