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把那一小碗端了下去,乔云溪也不在再提汤的事,如意想要给她布菜,她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本王妃想一个人安静的吃饭。”
“可是,王妃,您用膳时奴婢等应该在一旁伺候的。”如意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
“本王妃说,不用了。”乔云溪语气微凉,目光淡淡的扫过如意的手,她雪白的指尖处有微微的青色痕迹,很浅,但足以看得清。
乔云溪微微冷笑,“出去吧。”
如意满腔的话被乔云溪淡薄的语气堵在喉咙里,她放下筷子,无声的退了出去,其它的婢女也都跟在她后面退了出去。
“你等一下。”乔云溪对着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婢女说道,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如意的动作微微僵了僵,想要回头张望却最终没敢。
“王妃有何吩咐?”小婢女施礼问道。
“去把厨娘叫来,让她给本王妃介绍一下今天这些菜都叫什么名。”
“是。”
时间不大,厨娘快步走了进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喜色,“见过王妃。”
乔云溪看着她点了点头,“嗯,今天的菜色不错,你来给本王妃说说,这些菜都有什么名堂。”
“是。”厨娘迈步上前,伸出手仔细的介绍起来。
乔云溪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的点头,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她的耳朵上戴着那对翡翠耳环,翠绿通透,她的手指纤细,指尖有微微的薄茧,应该是长年在厨房劳作所致。
她介绍完,乔云溪道:“你做得很好,本王妃很喜欢,你先下去吧。”
“多谢王妃夸赞,奴婢先行退下了。”厨娘声音清脆,语气都带着喜气。
吃过了晚膳,如心进来给乔云溪铺了床,如意在净房准备热水,腾腾的热气笼罩住半间屋子,如意的神情也笼在水雾里,模糊不辩。
乔云溪洗漱完毕,舒服的钻进了被子里,如意等人也退了出去,只余下外间和床头的一盏灯。
乔云溪根本毫无睡意,这才几点?她无奈的想,在现代社会,这个时间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吧?古人睡得真是早啊她闭着眼睛养神,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嘴角浮现一丝冷然的笑意,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还真是多灾多难,不过,这样自己来了之后才更有意思,否则的话岂不太无聊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慢慢远去,风声轻轻的吹过,滑过树叶的缝隙,微微作响。
乔云溪睁开了眼睛。
她在衣柜里找出一件略为紧身的衣服,又用几条腰带把袖口和裤腿仔细的绑好,换上一双轻便的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放在腰间,她没有开门,而是轻轻的推开后窗,从那里一跃,便跳了出去。
落地无声,几朵云轻轻荡过,遮住了轻柔的月光,天边几颗零碎的星子也把光芒隐了隐,地上的树影更浓重了几分,乔云溪快速的向着西厢房走了过去。
西厢房是一等丫环休息的房间,她绕到后窗下,静静的等待。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如豆,还有人低低的抽泣,声音很轻,然而在这宁静的夜色中,却分外的清晰。
如心细碎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意姐姐,你不要哭了。”
“受责罚的人不是你,你自然不用哭!”如意没有好气的说道。
“责罚?”如意有些疑惑,“可是,王妃并没有责罚你啊。”
“你真是笨呢。”如意的语调里有淡淡的轻蔑,“责罚不一定要说出来,王妃不要咱们伺候,这还不算责罚?”
“我觉得不像呢,也许……王妃真的是想一个人用膳呢?”如心的声音微微低了一些,“你也知道的,以前……王妃病着,现在好了,性子多少有些改变也说不定,不过,我倒觉得王妃病好了比以前好。”
“好吗?”如意的语调上扬,语气有些许的怨恨,“我倒觉得不然。”
“如意姐姐!”如心低呼了一声,“你……”
“我胡说的。”如意笑了笑,“看你吓得那傻样,我也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看看你对王妃的心意。”
“我当然是希望王妃好的,那毕竟是咱们王府的女主子!”如心鼓着嘴说道。
“是,是。”如意说道:“行了,不早了,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
“嗯。”如心嗡声嗡气的回答道。
窗外的乔云溪无声的勾了勾唇,眼睛里的冷光一闪,如被割碎了的星光,倾入眸中。
时间不大,轻轻的沉睡声响起,而后,只听如意轻声唤道:“如心,如心!”
她唤了两声,如心没有回答,乔云溪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往院子中望去,只听“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如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打灯笼,抬头望了望1;148471591054062沉沉的夜色,脚步回快向着院外走去,她的步态匆匆,时不时的停下来四处张望,一双眼睛警惕的望向四周。
四周风声阵阵,草丛里的虫鸣也早已经退去,树木在地上投下黑浓的影子,微风指动,形如鬼魅。
如意的脚步微微踉跄,看得出来走得并不顺畅,乔云溪在她的不远处跟着她,她才到王府不久,也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不知道如意这是要去哪,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和汤里的血腥草有关。
走了很远,乔云溪不禁暗暗嘀咕,这王府修得这么大干什么?真有那么多人住吗?真是浪费资源!
而此时,前面的如意终于在一个院门前停了下来,她先看了看四周,然后抬手在门上轻轻的拍了拍。
时间不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从缝中看了看如意,然后伸出手递了一些什么东西。
随即,门就在关上。
“等一下!”如意开口,抬手挡住了门,乔云溪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听得出她语气急切。
“什么事?”里面的人疑惑的问道。
“能不能回一声,奴婢求见。”如意手掌着门,生怕遭到拒绝,继续说道:“奴婢有重要的事情回禀。”
“等一下。”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有些松动道:“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回一声。”
如意松了一口气,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
乔云溪拢了目光,望着那院子上挂着的牌匾,“若梅”。她微微挑眉,若梅?这里住的会不会是李连若?
不久,门再次开了,这次的缝隙比上次大了一些,“进来吧。”
如意急忙福了福身,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乔云溪刚想跟上去,忽听不远处疾风一响,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唰的一声落在了不远处的树上,那人身姿矫健,背上背着弯弓,腰间挎着一壶黑羽快箭,他的目光炯炯,在黑夜里如一只猛兽,沉冷而肃杀。
乔云溪心头一震,只听刚才的那个声音,看这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高手,她把呼吸放慢,再慢,身子藏在茂密的矮木丛后,一动不动。
那人遥遥立于树顶之上,如一片悠然落下的树叶,却像海边的巨石一样稳,他的目光如电光明亮,却如重锤一般沉重,一寸一寸,搜查着周围,寻找着异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乔云溪藏身的矮木丛后,乔云溪摒住呼吸,垂下了眼睛,静静的看着地面。
对于这样的高手而言,一线目光都有可能让他警觉,从而暴露自己。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步惊寒?看样子不像,身量和体形都不太像,那这人夜晚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目的?要不要告诉步惊寒?
正在乔云溪垂头思考的时候,一声微响,如蝉鸣,似鸟叫,只是轻轻一线响起,那站立于树尖之人便腾空而去,如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融入夜窗消失不见。
乔云溪吐了一口气,她并不是胆小,在乔云溪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胆小这个词,只是她会更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只有自己安全才会有赢的可能,她所做的任务,不能输,输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这个王府对于她而言太过于陌生,这里面的事情和关系都盘枝错节,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她不能轻易出手。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那黑衣人再次返回,乔云溪才从矮木丛后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若梅院的墙外,轻轻跃上了屋顶。
她倒挂着屋檐下,头在后窗上方,屋子里灯光昏暗,里面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
乔云溪错过了时间,如意已经进屋有一段时间了,看样子已经谈了一会儿。
“奴婢今日受到这番羞辱,必须铭记在心,誓报此辱!”如意的声音满含悲忿,有些微微的颤抖。
“羞辱?”另一个人声音里含着讥诮,转而就是浓浓的恨意,声音如铁钉般狠狠的刺来,“你的那点事,和本侧妃的比起来,算什么呢?”
如意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
乔云溪心中冷笑,果然是李连若,没有想到,这女人还是不死心,居然有办法笼络了如意,在自己的汤中下血腥草。
她肯定是为了脸蛋上的伤口而想尽了办法吧?然后巧合的发现血腥草的功效,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腹部刀伤,所以,这才出了这么个恶毒的法子吧?
唔……很不巧,乔云溪微微的笑起来,眯起的眼睛里寒光四射,如一头狡猾的兽。
“所以,奴婢为侧妃,也为自己,好好的出一口恶气!”如意的声音冷了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此,最好。”李连若答道:“这东西我这里多的是,你只管来取,务必要让那贱人也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最后一句说得杀气腾腾,殊不知,真正的危机正在向她悄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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