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正在医院,脑袋给缠了一圈纱布,眼前一片黑暗,适应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朦胧的光线里,我看到余伯年就坐在病床前,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却能感觉他,他心情很不好。
“醒了?”我还没出声,黑暗中,余伯年就已经发现我醒了,忙握住我的手,语气紧张的问,“怎么样,头疼的厉害吗?”

我摇头,结果不想这一动就眼冒金星,一阵反胃涌上喉头,这才知道自己被那一烟灰缸砸出脑震荡了。

“还好。”不想余伯年自责担心,我尽量平稳着声音道,但竟管如此,一出口,我还是听到自己声音满是有气无力的虚弱。

我这一出声,非但没让余伯年放心,反而令对方更加难过。

余伯年不停摩挲着我的手,声音沙哑的道,“是不是头晕?那就闭上眼睛继续睡吧?你这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不严重,睡一觉起来应该就会好了。”顿了顿,余伯年哽咽道,“对不起小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过去的,以后,随便他们吧,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搭理了,老宅,不去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我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吧。”我也挺后怕的,这次是被砸成脑震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谁知道孟兰馨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出来。

“嗯。”余伯年声音沉沉的,一字一顿无不砸在我心上,沉重到疼,“不去了。”

“伯年。”我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因为头晕恶心我闭着眼睛,但并不妨碍说话,“没关系的,真的,你别自责。”

余伯年什么都没说,扑过来直接抱紧了我,连着亲吻了我额头好几下,不过缠着纱布,所以他这深情的吻全献给纱布了。

“睡吧。”良久,余伯年才松开我,“明天我们就出院回家。”

“嗯。”我都答应了,忽然想起件事来,“我这脑袋缝针了吧?”

“缝了,八九针。”余伯年道。

“啊?”我犯愁的皱起眉头,“那我岂不是被剃了脑瓜头发了,这样结婚的时候还……”

“婚礼后延了。”余伯年叹了口气,抱歉道,“登记后延,现在婚礼还后延,小然,委屈你了。”

“是挺郁闷的。”我嘟了嘟嘴,“不过也没关系啦,只要你没放开我,我就很开心了。”已经结过一次婚,我对婚礼其实并没有什么期待,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追求生活上的安稳,只要能就这么一直跟余伯年一起,别的都微不足道。

“我当然不会放开你,我余伯年,一辈子就认定一个人,认准了,死也不改。”余伯年的承诺没什么没敢技巧,但却实在的暖心,再多的华丽辞藻,也不敌一颗诚心。

“嗯。”我笑了起来,“我也是,一辈子,不改了。”

“睡吧。”余伯年道,“头晕还这么多话。”

“说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似的。”我小声吐槽,不过接下来,我们都没再说话,加上的确头晕恶心得难受,这么安静的闭着眼睛没一会儿,我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那阵晕眩恶心感就不见了,可是疼痛劲儿却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我就觉得后脑瓜抽抽的疼,深吸了口气,才忍住了没喊出来。

病房里没看到余伯年,我刚坐起身,病房门就被推开了,只见余伯年提着保温桶从外边走了进来。见我起来,三两步就走到病床前,把保温桶放到了床头柜上。

“身体还难受吗?”余伯年一边帮我摇起病床,让我能靠的舒服一点,一边关切的问道,“还头晕恶心吗?”

“不了。”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你自己不都说了,睡一觉就不头晕恶心的吗?”

“头疼了吧?”余伯年看着我的动作,就猜到我头疼,可也没有办法,顿了半天,居然抽风的噘嘴对着我后脑勺吹了吹。

这动作幼稚到让人忍俊不禁,可我除了窝心感动,却根本笑不出来。

“饿了没?全婶特地早起给你做了送来的,现在吃吧?”余伯年等我坐好,这才将病床上的简易餐板打了起来,然后拿过保温桶打开,一样一样的把里面的鸡汤跟水晶包端了出来,“全婶知道你受伤,给你熬了鸡汤,这水晶包是你最爱吃的。”

虽然脑袋疼得厉害,但闻着鸡汤的香气还是让我禁不住嘴馋,端起余伯年给倒好的鸡汤就喝了一大口。然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个水晶包吃着。

“你吃过了吗?”我一边吃一边问。

“嗯。”余伯年摆好早餐,就在床边坐了下来,“吃过了。”

“哦。”我便没管他,自己大口喝汤大口吃起包子来。

吃完早餐,护士进来又给吊了两瓶药水,差不多将近中午,我们就出院回了家。毕竟我这伤只要当时挂了消炎水,回头只要勤换药养着就行了,不用住院,而且家里怎么都比医院来的方便。

回到家,一家人自然是小心翼翼的把我伺候着,明明就是脑袋瓜被开瓢,却个个如临大敌搞得我跟四肢不能自理似的,能躺着绝不让我坐着,能坐着绝不让我站着,就连走步路都有人搀扶着,搞得我都不禁开始怀疑我伤的其实不是头,而是胳膊腿儿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好心,我除了觉得好笑外,倒是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在家养了一个星期,后脑瓜的伤才拆了线,可与其同时,婚礼也因此被延迟到下个月初三,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好日子错过了,就得重新再选日子,而离着我们原定日子最近的,也就半个月后的初三了。

虽然婚期退后了,我们连轴转的忙碌倒是慢了下来,婚庆公司方案早就定下,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就酒店还得重新预约。

余伯年虽然闲了下来,却仍旧没有去公司,整天都在家里负责接送孩子和照顾我,无微不至比女人还细心。不过这种想法我也就自己腹诽一下,要是说出来,余伯年肯定会别扭。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又余伯年的陪伴,似乎没过多久,就转眼抵到了眼前。而我们的婚礼,也因此拉上了进程。

婚礼一切事宜都是婚庆公司操办的,浓重又不是浪漫,就跟拍电视剧似的,我身处其中一直就感觉像是在做梦,人都是晕乎的。而我们的婚礼,除了老爷子,双方父母都不在场,我爸妈我是压根儿没请,余伯年他爸妈,却是他们自己不来,不过他们的态度无所谓,老爷子来了,就足以代表余家的态度,虽然场面是尴尬了点,倒也不至于落得太难看。

撇开这点美中不足,整个婚礼还是挺完美的。而且因为我身体特殊,宾客都理解,也没有怎么闹,仪式结束后,大家就该吃吃该喝喝,余伯年则先带我去酒店订好的房间休息。

“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已经帮你叫了吃的,一会儿就送来,洗澡完吃点东西再睡。”把我带到房间,余伯年叮嘱道。

“好。”别说,结婚真是件特别累人的事,别说我怀着孩子,就是不怀,一通忙活下来也得累瘫,所以余伯年话没说完,我就坐在了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余伯年抱了抱我,站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去敬酒了。”

“嗯。”我一边卸妆一边点头。

余伯年笑了笑,这才转身出去了。

等卸完妆,我就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吃的正好被送了过来,我囫囵给塞了个半饱,就实在扛不住,爬床上睡了。

我是真的累瘫了,这一睡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还是给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看时间都是晚上八点多了,我懵懵糟糟的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才听到浴室里稀里哗啦传来水声,不用看,肯定是余伯年在里面洗澡。

果然……

我刚坐起身来,浴室门就开了,余伯年腰上围着块浴巾走了出来。看到我醒了他顿住了脚步,默默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他忽然噗嗤笑了。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禁懵逼的抬头看他。

余伯年边走过来,边道,“可惜了,新婚夜,却不能洞房花烛。”

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想这个,我顿时被臊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的抓起枕头就朝他身上扔了过去,却被他伸手一把给稳稳的抓在了手里。

“你扔我做什么?”余伯年将枕头放到一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又没说错,不过也只能认了,谁让揣着个电灯泡呢,还特么娇贵。”

我……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

余伯年胡乱擦了擦头发,就抓过一边的浴袍裹上了,“饿了吧,我这就打电话叫吃的。”说着就转身去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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