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香等已经打探到了消息,说老太太送去给大老爷的家书已经抵达蓥华山,大老爷见信后勃然大怒,详详细细问了事件始末。不过,送信的小厮也只是道听途说,只言片语中,还不动声色的为四姑娘说了许多好话。
“姑娘,红玉姐姐叫我告诉你,被派去送信的小厮是栾妈妈的侄儿。栾妈妈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但她的儿子却在大少爷跟前做外书房长随。大少爷已经暗中嘱咐了栾妈妈,叫送信的小厮谨慎说话。”
瑶香现在的任务,就是搜集府里各处的情报,她和双儿两个几乎成了红叶阁在外面的耳目。
芳菲听罢,轻笑道:“老爷一向喜欢先入为主,有栾妈妈帮忙,我这第一个难关算是勉强过去了。只是,三哥未必没有后招。对了,眼下太太待三哥如何?”
“三少爷现在算是彻底风光了。不知道太太是不是有心弥补他,听说这几日已经连续为三少爷选了四个师傅陆续进府,只为单独教他学业。不过,这几个师傅都没能入三少爷的眼,三少爷心心念念都是要去易缘大师那里做外门弟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三少爷想的是什么,府里谁人不知?
大太太不嫌麻烦找了那些师傅,却都被三少爷以种种理由打发了出去,说来说去,三少爷惦记的还是去做易缘大师的门生。
可外门弟子也不是那样容易的,像府中二少爷,为了那个名额,二房花了足足上万两银子,即便这样,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虚名,二少爷一年到头。连易缘大师的面都见不到几次。
就是这样,二房也甘之如饴。
三少爷眼红,却也知道,以他的才华。易缘大师绝不肯收他做内门弟子;以他的身世,闵家也不可能花上万雪花银供他念书。
了不起找个先生在府里教书,开开小灶。
事实上,大太太也满足了这样的需求,但三少爷未必称心如意。
芳菲笑道:“三哥这样做只会是白费心机。太太不会自掏腰包,拿私房银子资助他去易缘大师门下,大老爷看重嫡出,也不会拿这份钱。”
瑶香等偷笑:“这么说,三少爷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那要看在什么地方下篮子,要在鱼多的地方。即便捞不到大鱼,也能寻到些小虾米。他的胃口大,太太和老爷为安抚三哥的委屈,最后少不得要许下些小恩小惠。”
靖童在一旁听了,狠啐一口:“哼。他有什么委屈,是咱们姑娘委屈才对。人在做,天在看,三少爷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迟早会被报应。”
芳菲笑而不语。
她心里清楚,闵云凯的报应就在眼前,只是他自己还没看到而已。
......
从蓥华山到富春城。需要四五日的功夫,但转乘水路,也只需三天而已。
大老爷抱歉的撇下同游的宾客们,租了一艘船,连夜回往富春。一到家便要叫芳菲去问话,大太太见他风尘仆仆。面有怒色,赶忙道:“老爷就算有话要问四丫头,也要先打理打理折身行头,去见了老太太再回来问也不迟。”
大老爷抖抖袖袍,长叹一声:“也好。老太太为那孽障寝食难安,这都是我的不孝。等见了她老人家,你这次不要再开口求情,我一定要按宗族家法处置,不准咱们房中再有这等小人。”
大太太沉默半晌,才道:“老爷预备怎么处置芳菲?”
大老爷睨着妻子,神色不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重罚了她,况且,丢她去庄子上,庵堂里,以她的心性,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丑事来。不如早早打发她出阁,嫁了人,便不算做是咱们家的闺女,今后是好是歹,是生是死,那都与咱们闵家无关了。”
大太太嗤笑:“原来老爷也是这般想的。好啊,正与妾身想到了一处去。不知老爷相中了谁家的公子,预备几时去提亲?”
“就凭她也配名门望族的公子?”大老爷哼了哼:“我这次去蓥华山,当地有个员外,家境还算殷实,在当地名声也好,年纪虽然大些,不过这样才会疼人。”
大太太越听越不对,忙问:“年纪大?可是已经娶过妻子?”
大老爷面色尴尬,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原配两年前过世,留下三个男孩儿,这些年没有合适的姻缘,所以耽搁了下来。”
才十四岁的芳菲被送嫁出去做续弦填房?
大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
她知道闵朝宗不喜欢庶出的女儿,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狠心至此。
大老爷见妻子这般表情,心中不悦:“你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盯着我。说来说去,都是四丫头自己没福气,托生的不好,要是托生在你肚子里,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我也不会送她去做鳏夫的填房。”
大太太冷笑:“四丫头托生的不好?难道大丫头就好?一样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甚至她那个娘更低贱!不过就是个......”
大老爷断声厉喝:“祸从口出,你休要胡言乱语。”
“是,一提到你她,你心里就疼。”大太太偏要说,偏要戳大老爷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不是你没本事,是那个女人太厉害,她从没将你放在眼里,如今,人家做的是天子的女人,是娘娘,哪里还记得你这个曾经的枕边恩客?亏你还将郭霭当成亲兄弟,他和那个女人将你耍的团团转,要不是平南郡王府,你以为那个贱女人能进宫?”
大太太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笑:“自送了闵芳华进京,我就心心念念盼着,皇上怎么看中了她才好呢!到时候她们母女俩贱皮子,伺候同一个男人才有趣!”
大老爷喃喃不止:“疯了,疯了,真是彻底的疯了。”
闵朝宗只敢嘀咕,却不敢对妻子动粗。因为妻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等大太太笑够了,才渐渐收起疯癫之色:“老爷刚刚说的人选我不答应。四丫头虽然可以嫁人,但不能嫁的如此不堪。我替四丫头相中了晖南秀才佟鹤轩,老爷找个时间看看。早些定下这件事。”
大老爷听着这名字耳熟,想了半天,才记起妹妹原本给侄女定下的那家人就姓佟!
“荒谬,我闵朝宗的女儿,怎么能捡人家不要的婚事!”
大太太用鄙夷的目光瞧着丈夫:“那也好过嫁给一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
大老爷腮边的短须上下颤动:“那员外不过三十出头,我还怕人家觉得四丫头名声不好呢,你反而嫌弃起对方来,可见多么无知。”
大太太神色淡定:“老爷不用再提,我是笃定主意不会讲芳菲嫁去什么蓥华山的。”
“若我非要不可呢?”大老爷威胁道:“难道你还想告发当年的事情?哼,好啊。你不在乎芳华的名节,那就看你在意不在意儿子的前程。”
“老爷不用威胁我。”大太太冷笑:“我只要不出席四丫头的婚礼,外面的人自然明白闵家大太太不满这桩婚事,外面人再知道对方的年纪,出身。背后必然议论你。老爷都不嫌丢人,我这个做太太的,还怕什么!”
大老爷暗恨,自己怎么就贪上了这么个刁钻的女人。
“那依你,怎么办?”
大太太淡淡一笑:“佟鹤轩是晖南秀才,秋闱前必要回乡赴考。据妾身所知,佟鹤轩才华横溢。这次必定中举,将来会试,殿试,谁敢保证老爷不能有个进士出身的女婿?”
大老爷狐疑的盯着妻子,大太太的表现太不正常了,明明这件事中。最恨四丫头的非她莫属,怎么反过来,为四丫头出面的还是她?
难道,大太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重罚闵芳菲?
算了算了,嫁给谁无所谓。只要远远的打发了就好。
大老爷释然道:“就依你,不过,丑话放在前面,我是不会给那孽障出一分嫁妆的。今后好歹别再麻烦咱们家,那我就阿弥陀佛了。”
闵朝宗进内室去换洗,晚上见了老太太,一并说起此事。老太太略有几分不满,觉得大太太这是诚心给她添堵,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错。
至少外孙女的婚事能掰扯的干干净净,那佟家的穷小子也不会再来纠缠粟乔丫头。
老太太笑道:“我已经托了官媒去费家给二丫头提亲,既然都是喜事,索性一并去了佟家。眼下佟家没有主婚的长辈,那样的穷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把他邀约到家中,让他开开眼,见见我们闵家的气派。”
这话正合大老爷心意,闵朝宗当即答应下来,晚上回去就叫人下了请帖。
到了三月十五这日,正是个会客、宴请的吉日。闵家不但请了佟鹤轩,还下拜帖,请费家太太和费子健。
费子健欢欢喜喜,穿了一身簇簇新的淡紫色袍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家丁,身后护着费家太太的车马,兴冲冲往闵府来。
原来,当初官媒去提亲,费家太太并没告诉儿子,闵家预备许配的是二姑娘,而非四姑娘。所以费子健一听闵家来了媒人,还只当自己心想事成,要娶四姑娘为妻。
费家太太性子沉闷,为人稍显刻板,最不喜欢脱跳的女孩儿。按费家太太的初衷,怎么也该给儿子娶闵家的大小姐才般配,可惜,听说闵芳华已经进宫预备选秀。
所以,费家太太就偷偷盼着,若是能叫那位大姑娘落选,仍旧打回原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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