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爷紧绷的脸就像拉满的弦,他心中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
他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铁观音。

透过寥寥轻烟,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贺承思,剑眉倏地一展,终于沉声开口:“小贺丫头,老四对你不闻不问,你恨不恨他?”

贺承思不明白裴老太爷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她蓦地抬头,呐呐的看着面色深沉的老人,不知因为害怕或是因为不安,心尖直颤。

沉吟片刻,她温婉和善的回答:“爷爷,不管铮丞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恨他,我相信宝宝出生之后他一定会回心转意,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裴老太爷似乎被贺承思的回答感动了,幽幽的叹了口气:“唉……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我相信铮丞,他只是一时受了迷惑,才会这样对我。”

看到裴老太爷依然是站在自己这边,贺承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的脸上挂着凄楚又满含希望的微笑。

那模样还真有我见犹怜的效果。

连裴老太爷也在心里同情她,怜惜她。

裴老太爷默了默,说:“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这样过。”

贺承思见裴老太爷杯里的茶只剩一半了,连忙又帮老人家斟满。

她一边斟茶一边说:“铮丞那么优秀,女人喜欢他,面对的诱惑太多,他把持不住自己也是人之常情,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和宝宝的身边。”

“小贺丫头,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绕了一大圈话题终于要扯入正轨,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裴老太爷也轻松不起来。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没有底线的决定。

辱没了家风,对不起列祖列宗。

“什么事?”贺承思眨了眨水盈盈的大眼睛,无辜得就像初生的小鹿。

太难开口了!

裴老太爷端起茶杯,又喝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满心愧疚的说:“小贺丫头,是我们裴家对不起你……”

“爷爷,您别这么说,能嫁进裴家,是我三生有幸。”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贺承思的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她怯怯的望着裴老太爷,全身汗毛倒立。

“可是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我看老四是不会回头了,我说要不就这样,你生下孩子之后交给我抚养,我一定不会亏待孩子,你就趁年轻,再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我们不能耽误你!”

裴老太爷说完这些话,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喝茶,不忍直视伤心欲绝的贺承思。

“爷爷,你是要赶我走吗?”

语毕,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坠,贺承思做梦也没想到,素来疼爱她的裴老太爷也会临阵倒戈,她着实低估莫静宜的手段了。

裴老太爷一脸尴尬,羞愧的解释道:“我不是你赶你走,而是不想耽误你,老四的儿子都那么大了,他恐怕不会……”

“儿子?”贺承思瞪大眼睛,故作不知的问:“铮丞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就是呦呦。”裴老太爷是真心喜欢呦呦。

小家伙嘴甜,特别能讨老人家欢心,裴老太爷能做这样的决定,呦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贺承思心头千回百转,她打定了主意,自己不顺心,也决对不能让莫静宜和裴铮丞顺心,添不了乱也得添堵。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想哭,期期艾艾的问:“爷爷,是谁说呦呦是铮丞的孩子?”

裴老太爷听出贺承思话里有话,剑眉一拧:“难道不是?”

“呵……”她故作无语的摇摇头,一张小脸皱成团:“当初莫静宜要嫁给我哥,我妈不同意,但她挺着肚子,我哥非她不娶,我妈就说,做亲子鉴定,如果亲子鉴定结果证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哥的,就同意他们结婚……”

裴老太爷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竟脱口而出:“结果怎么样?”

“爷爷,莫静宜后来做了我的嫂子,您说结果怎么样?”贺承思皱着眉,似乎在为人心险恶感伤:“唉……真没想到,莫静宜为了进我们裴家,竟然会说孩子是铮丞的……”

“那份亲子鉴定还在不在?”裴老太爷对莫静宜的印象顿时大打折扣。

“在啊,过年的时候我还给铮丞看过呢!”贺承思站起来:“我现在去拿!”

裴老太爷平生最恨被人骗,脸色沉得发黑。

贺承思战战兢兢的上楼,翻箱倒柜找出那份裴铮丞和呦呦的亲子鉴定书。

当初为了保密,她送去检测的两份样本都没有署名,只是用样本A,和样本B表示。

她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把日期那一页撕掉,然后拿下楼交给裴老太爷:“爷爷,您看看吧!”

“嗯。”裴老太爷结果亲子鉴定书,直接翻看结果---相似度99.8%,亲子关系成立。

他戴上眼镜,又仔细看了一遍:“怎么没用名字?”

贺承思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的回答:“我们贺家在滨城也算有头有脸,这种事传出去会被人笑话呢,所以检测的时候没有写名字。”

“做亲子鉴定除了抽血还可以用什么代替?”裴老太爷严肃的问。

“头发,唾液好像都可以。”

贺承思心底咯噔了一下。

裴老太爷是打算替裴铮丞和呦呦做亲子鉴定吗?

鉴定结果一出来,她的谎言不攻自破,没给裴铮丞和莫静宜添堵,倒打了她自己的嘴巴子。

不行,不行,她得想想办法阻止。

“嗯。”

裴老太爷阖上亲子鉴定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他想事情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喝茶。

一口接一口,直到想得差不多了,才会放下茶杯。

贺承思怯怯的看着裴老太爷。

很难从他表情不丰富的脸上看出什么。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悲切的说:“爷爷,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拿铮丞和呦呦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但是我想,铮丞明知道呦呦不是他的儿子,还要告诉您,呦呦是他的儿子。”

“到时候就算您拿着亲子鉴定问他,他也不会承认,他是铁了心要和莫静宜在一起。”

“爷爷,现在连您也赶我走,我在裴家还有什么意思,好,我把孩子生下来就离开裴家,如果以后孩子问起,您一定告诉孩子,他妈妈死了……呜呜……”

贺承思一边说一边流泪,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

贺承思一哭,裴老太爷就更加难堪了。

他连忙安抚她:“我哪里是赶你走,小贺丫头,你这么乖,这么懂事,爷爷也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爷爷也舍不得你啊!”

“爷爷,我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就让我代替铮丞在您的身边尽孝吧!”

贺承思抱着裴老太爷的手臂,哭哭啼啼的说。

“还是你有孝心啊!”裴老太爷又感动又心酸,拍了拍贺承思的后背:“好了,小贺丫头,别哭了,你哭得爷爷心里难受,爷爷虽然没养到好孙子,却有你这么好的孙媳妇,爷爷知足了。”

“爷爷,您对我那么好,只要您不赶我走,我就一辈子都在您身边陪着您。”

贺承思一边抹泪一边诚恳的说。

并不是她有多喜欢裴老太爷,而是因为她知道,只有傍着裴老太爷这棵大树,她在裴家的地位才稳固,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得到更多的继承权。

裴老太爷点点头:“我们明天下午回丰城,你也一起走吧!”

一想到回丰城,贺承思心里就犯杵,她想了想,提议道:“爷爷,我们回丰城之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度假吧,整天待在家里好闷。”

“我也正有此意,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们接你。”

裴老太爷说着站起身,年过九旬依然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都有军人严谨威武的风度。

“好,爷爷,您慢走。”

贺承思把裴老太爷送到门外,目送他上车远去,才怏怏的回房间,躺床上大喘气儿。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死了一次又活回来了。

不一会儿贺承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看来电,脸色比屎还难看。

电话一接通,薛莎莎就不客气的质问:“钱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明天上午给你!”

贺承思咬牙切齿的回答。

如果不是有把柄在薛莎莎手里,她一定会立刻打电话报警,把薛莎莎和郭正威关进监狱,把牢底坐穿才解恨。

“好,你可不许耍花样,不然你知道后果!”

放走贺承思之后,郭正威就躲了起来,以免她报警。

如果薛莎莎被警察抓起来,郭正威会第一时间将贺承思的视频和照片发布到网上,让她身败名裂。

贺承思知道他们的留了一手,根本不敢报警。

不能为了区区一千万,断送她的金山银海。

贺承思突然想起薄暮然交代的任务她还没完成,顿时蔫了。

怎么这么倒霉?

一个薛莎莎,一个薄暮然,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两人分了手还真是可惜。

贺承思在手机里翻出贺承允那个在XX银行当经理的同学的电话,自报家门之后约他出来见面。

作为犯罪嫌疑人,薄暮然的所有银行账户保险箱都属于冻结状态,必须经过有关部门审批才能打开。

周子枫虽然是经理,但也没有权利开薄暮然的保险箱,他明确拒绝了贺承思。

贺承思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笑容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阴狠毒辣。

“周大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你是准备和薄家为敌与裴家为敌吗,你怎么不自个儿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薄家和裴家哪一个是你惹得起的?”

周子枫没想那么多。

原本只是他的职责所在,但现在,似乎和他的命运挂了勾。

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就算被烫了嘴,也不能吐出来,必须艰难的咽下去。

就像今天和贺承思见面,苦不堪言啊!

贺承思看出他心里已经松动了,笑着继续道:“周大哥,你今天帮了我,说不定明天我可以帮你,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是不是?”

“是,是!”周子枫现在是骑虎难下,对贺承思敬畏有加。

“那就谢谢你了哦,周大哥。”

贺承思巧笑嫣然,仍是一派天真。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银行系统的缺陷漏洞也不少,周子枫作为内部人员自然知晓怎么操作。

他让贺承思明天早上九点去XX银行总部门口等他,他会安排。事情比想象中顺利,贺承思轻松了不少。

明天上午,把薛莎莎和薄暮然的事一并解决,她回到丰城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回到家,贺承思已经精疲力竭,她洗了澡躺床上,本以为很快就能入睡,可大脑却越来越清醒。

风吹动窗帘,啪啪作响,贺承思却不敢下床去关窗户。

缩在被子,蒙着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除了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叹息声。

贺承思吓得浑身颤抖,就算蒙在被子里满身大汗也不敢探出头。

她一边抖一边默念,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

突然,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承思抖得更厉害了。

她蒙在头上的被子蓦地被掀开,贺承思惊恐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承思,你做恶梦了,快醒醒,醒醒!”

听到程美凤的声音,贺承思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怯怯的睁开眼,果然是妈妈的脸!

“妈……”贺承思扑入程美凤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妈,我好害怕,好害怕……”

“别怕别怕,你把我推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现在哭也没用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索命的!”

程美凤的声音突然变了,身体也越来越冰冷,贺承思惊愕的抬头,看到的不再是程美凤的脸,而是满脸血,凸眼吊舌的白惠蓉,那样子恐怖至极。

“啊……”贺承思吓得一把推开她,手脚挣扎着后退:“你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贺承思,拿命来,你死了我女儿才能嫁进裴家,你该死,该死……”

白惠蓉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扭曲,血就像喷泉一般往贺承思的脸上喷。

“啊……”她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满手是血。

程美凤听到贺承思的惨叫,奔进她的房间,看到她在床上乱踢乱打,被子都掉地上了,连忙过去推了推她的肩:“承思承思……醒醒……”

贺承思倏地睁开眼,看到一脸焦灼的程美凤,猛喘粗气,额上满是大汗。

原来是梦……

吓死她了!

拍着胸口许久回不过神。

……

第二天,贺承思一早就去XX银行总部门口等周子枫。

晚上睡得不好,她脸上的黑眼圈就是粉底也遮不住得用遮瑕膏才行。

她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很快周子枫就来了。

假装是她要开一个保险箱,两人办理了手续之后进了金库。

周子枫支开陪同的员工,然后带贺承思去薄暮然的保险箱前面。

为了挡住监控探头,周子枫特意不按规定办事,站在贺承思的身侧,帮她遮挡。

贺承思拿出密码和钥匙,打开保险箱,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是两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有蜡印。

她急忙把文件袋塞进提包,然后又在周子枫的指示下开了另外一个保险箱。

拿到东西之后周子枫送贺承思离开。

全程,贺承思的心都在狂跳,比做贼还要心虚。

薄暮然不准她开文件袋里的东西,贺承思不敢不听话。

她把文件袋拿到中央大街交给季楠湘,薄暮然保证以后不会再找她帮忙。

解决了薄暮然这边的问题,贺承思又去找薛莎莎,按照薛莎莎的指示,把一千万分别转入多个账户。

一千万就这么没有了!

贺承思别提多心疼。

她警告薛莎莎,如果视频和照片流出去,她一定会让薛莎莎和郭正威进监狱。

拿到钱薛莎莎眉开眼笑,两眼放光:“你好我好,大家好,我怎么会那么傻害你呢,你在裴家站稳脚跟,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也特别有面子。”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千万算买个教训,教会我以后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贺承思说完转身离开,薛莎莎突然笑不出来了,难过的喊她:“思思……”

她脚步一滞,没有回头。

“对不起!”薛莎莎脸上的笑容被愧疚取代。

“哼!”

贺承思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贺承思远去,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薛莎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咖啡厅的沙发。

这时郭正威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搂着薛莎莎的肩,激动的说:“莎莎,我们有钱了,真的有钱了!”

“是啊,有钱了。”

薛莎莎艰难的勾勾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开心点儿,以后贺承思再也不敢嘲笑你了。”郭正威抱着薛莎莎的脖子,狠狠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

“是啊,她再也不敢嘲笑我了……”

可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快走,该去机场了,我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站,泰国!”

郭正威把薛莎莎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搂着她往外走。

薛莎莎仰起小脸,泫然欲泣:“阿威,为了你,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出卖了,你可一定不能辜负我啊!”

“她算什么最好的朋友,这些年你被她欺负得还少吗?”

“可是……”

“别可是了。”郭正威埋头在薛莎莎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是在替你报仇,懂吗,你是我的女人,谁也不准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让谁好看。”

“嗯,谢谢你阿威。”

薛莎莎依偎在郭正威的怀中,甜蜜的笑了。

只要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莫静宜和裴铮丞带着呦呦去高铁站送裴老太爷和姑奶奶。

她买了不少的滨城特产,让他们带回去。

姑奶奶做了一大盒桂花栗子糕给呦呦。

看到贺承思站在裴老太爷的身旁,莫静宜笑容有几分晦涩,已经面对面了,又不能装看不见,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承思,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谢你,嫂子。”

贺承思在裴老太爷的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乖巧温婉的样子。

就算是笑里藏刀,也藏得不留痕迹。

除了莫静宜,别人都看不出来。

听到贺承思叫自己“嫂子”,莫静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笑了笑,退到裴铮丞的身侧。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莫静宜抬头与裴铮丞对视,眼底隐隐约约透着苦涩。

裴铮丞伸出手,温柔的把她的头发拢到耳后:“别只顾着关心别人,你的身体更重要。”

别人?

她是别人吗?

贺承思气得瞪过去,女干夫婬妇!

该死的裴铮丞,他难道忘了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她的面前秀恩爱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裴老太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贺承思的肩,示意她不要生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划算。

贺承思立刻收起怒气,无辜又可怜的望着裴老太爷,然后艰难的挤出笑容。

再见到呦呦,裴老太爷明显没那么亲热了。

他对呦呦的身世已经有了怀疑。

贺承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裴老太爷不认呦呦最好,以后她的孩子也少一个竞争者。

可是当她看到裴老太爷摸呦呦的头,把几根头发藏进衣兜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警铃大作。

莫静宜和姑奶奶一边说话一边抹泪。

该进站了,姑奶奶还拉着莫静宜的手,舍不得松开。

“姑奶奶你快进去吧,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莫静宜恋恋不舍的挥手,眼泪簌簌往下坠。

姑奶奶抱着呦呦亲了一口,才在裴老太爷的搀扶下进站。

目送两位相依相携的老人远去,莫静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扑入裴铮丞的怀中嚎啕大哭。

裴铮丞轻拍她的肩,没有劝她不哭,而是让她哭个够。

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把心里的委屈苦楚以及哀伤,统统发泄出来。

呦呦也乖巧,抱着莫静宜的肚子,轻轻的说:“妹妹,一定是你调皮把妈妈惹哭了,你不要调皮了,不然你生出来哥哥要打你屁股哦!”

听到儿子可爱的言语,莫静宜破涕为笑,揉了揉他的头:“妹妹的屁股可不能打。”

“如果妹妹听话我就不打。”

隔着衣服,呦呦在莫静宜的肚子上亲了一口:“妹妹,哥哥刚才是骗你的,哥哥不会打你,哥哥喜欢你,么嘛……”

裴铮丞捧着莫静宜的脸,用指腹帮她擦干眼泪。

“你怎么不问我哭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如果你想说,不用我问,你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裴铮丞温柔的一笑,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

莫静宜也回他一笑,只是苦涩依旧。

“刚才姑奶奶说,她昨晚梦到我妈了,我妈还是很伤心很难过,她说,她愿意用她的命换回我妈妈的命,让我妈妈回来,好好看看我们一家三口……”

莫静宜越说越难过,眼泪就没停过。

她一头撞入裴铮丞的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裴铮丞的蓝色格子衬衫上。

连呦呦都嫌弃她:“妈妈,你真脏。”

裴铮丞冷睨呦呦一眼,他嘟着嘴,委屈的蹲在地上,捧着腮帮子,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他的爸爸妈妈抱在一起都不理他了。

既然嫌他多余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啊!

等妹妹出生之后,他就更多余了。

呦呦小嘴一撇,也想哭。

可是,妈妈哭有爸爸安慰,他哭,没人安慰啊,说不定爸爸妈妈还会一起教育他,男孩子不应该哭,要勇敢。

想想还是算了,把眼泪憋出去,蹲在那里继续装没人要的小孩儿吧!

说不定有人见他可爱,会把他带回家呢……

走出去很远,贺承思才回头,看到裴铮丞和莫静宜难分难舍得抱在一起,亲昵得就像一个人,气得直咬牙。

裴铮丞太过份了,完全当她不存在。

当小三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

贺承思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必须忍!

上了高铁,整个商务座车厢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车厢里有暖气,裴老太爷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在一旁。

贺承思坐在后排,眼睛一直盯着裴老太爷的外套衣兜转。

衣兜里有呦呦的头发,裴老太爷肯定是想拿回去做亲子鉴定。

她不敢掉以轻心,裴老太爷已经萌发了一次让她和裴铮丞离婚的念头,那就有可能再萌发第二次,如果呦呦不是裴铮丞的儿子,那她的地位也能稳固得多。

换掉头发势在必行。

可是用谁的头发代替呢?

贺承思转头看看另一边的警卫员和军医,只有警卫员是短发,勉强可以用。

可她不能去拔人家的头发吧!

裴老太爷不怀疑她就怪了。

如果再不行动,回到丰城就不容易下手了。

贺承思急得满头大汗,在座位上挪来挪去,就是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前排的裴老太爷听到后面的响动,回过头关切的说:“小贺丫头,如果坐着不舒服就让小王陪你走一走。”

“不用小王陪,我自己去走走。”

贺承思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去其他的车厢转转。

高铁比动车更平稳,她走在车厢里如履平地,一点儿也不晃。

从商务车厢走到二等座车厢,贺承思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一个孩子正在排队,年龄和呦呦差不多。

贺承思顿时喜上眉梢,用小孩子的头发比用大人的头发更保险。

她高兴的走过去,和那个小孩儿攀谈,还一脸慈爱的抚摸小孩儿的头。

因为她是孕妇,快当妈妈了,母爱泛滥,喜欢孩子很正常,没人注意到她是在孩子的身上找头发。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掉落的头发。

贺承思索性就在孩子的头上拔了几根。

“哎哟……”孩子痛叫着捂住头,快哭了:“阿姨,你为什么要拔我的头发?”

“对不起啊小朋友,阿姨没有拔你的头发,阿姨的戒指勾到你的头发了,疼了吧?”贺承思伸出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帮他揉了揉,顺便又拔了几根备用。

这一次,孩子痛得跑回自己爸爸妈妈身边,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贺承思在孩子父母责难的注视下道了歉,然后落荒而逃。

走出去很远,她才摊开攥紧的拳头,把两只手里的头发攒在一起。

一共八根,应该够了!

贺承思拿纸巾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头发包起来,然后回座位。

“走一下舒服点儿了吗?”裴老太爷关切的问。

“舒服多了,谢谢爷爷关心。”

贺承思伸手去拿裴老太爷的衣服,这才发现刚刚还搭在扶手上的外套不见了。

她焦急的四处寻找,看到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挂在了墙上,她如果去拿那件衣服,肯定会被怀疑。

怎么办?

冥思苦想,贺承思终于想到了办法。

她装模作样的叹气:“好冷啊,怎么这么冷!”

听到她喊冷,裴老太爷就让警卫员拿毯子给她盖上,她现在身骄肉贵,一定不能着凉。

贺承思郁闷至极,准备认命的时候听到警卫员说:“报告首长,毯子放行李箱托运了,现在拿不到。”

工作失职,警卫员免不了要挨裴老太爷训。“”

贺承思连忙打圆场:“爷爷,您就别训小王了,他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好的天气我会觉得冷,爷爷,还是您老身体强健啊,连外套都不用穿,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没您这么好的身体。”

溜须拍马是贺承思的强项,裴老太爷眉开眼笑,连忙把自己的外套拿给她披上。

“谢谢爷爷。”

盖上裴老太爷的外套,贺承思笑眯了眼,她侧过身,手偷偷伸进了裴老太爷的衣兜。

可是摸来摸去,也没摸到头发。

头发呢?头发呢?

贺承思心急如焚,两个衣兜都被她翻了个底儿朝天,依然没找到。

难道老头子已经把头发拿出来了?

她顿时泄了气。

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些头发。

躺在椅子上,贺承思气鼓鼓的盯着前排裴老太爷的后脑勺,在心里使劲儿骂。

该死的老头子,整天没事找事,还活得了多久,也不知道消停,安安静静的过剩下不多的日子。

烦死了,真讨厌。

裴老太爷绝对是她见过最讨厌的老头子。

贺承思越想越生气,牙齿咬得咯咯响。

不一会儿,姑奶奶要去洗手间,裴老太爷和她一起去。

警卫员和军医也亦步亦趋的跟着,确保两位老人的安全。

车厢内就只剩下贺承思一个人,她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突然看到裴老太爷的座位上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

贺承思连忙拿起来,打开一看,顿时就乐了。

是头发,哈哈哈,是头发!

她回头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那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她,连忙把纸巾里的头发倒地上,把她找来的头发放了进去。

贺承思小心谨慎,数了两遍,确保她放进去的头发和她倒掉的头发数目一样。

把纸巾又叠整齐放回座位,贺承思躺下去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裴老太爷回来了,他拿起椅子上的纸巾小心翼翼的放进裤兜,然后又去了洗手间。

贺承思微眯着眼睛,偷看几眼,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啊!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

莫静宜不关心经济,也不关心政治,偶尔看看八卦娱乐新闻,畏罪潜逃的薄暮然竟然回到了公众的视野。

他重掌江南集团,又开始了声色犬马的生活。

每天都和嫩模网红小明星传绯闻,八卦新闻满天飞。

莫静宜很奇怪,问正抱着电脑办公的裴铮丞:“薄暮然不是因为行贿要坐牢吗,怎么现在好像没事了。”

“他父亲坐牢了,他没事。”

裴铮丞不咸不淡的回答,修长干净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

“你的意思是他爸爸帮他顶罪了吗?”

“嗯。”

“他爸爸真伟大。”

莫静宜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父母才能为孩子倾尽所有,像薄暮然那样的烂人,有个能为他顶罪的爸爸,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裴铮丞意味深长的笑了:“不是薄暮然的父亲伟大,而是薄暮然有手段。”

“啊?”难道她理解错了?

“原本江南集团的董事会决定由薄暮然背黑锅,收拾这个烂摊子,薄暮然的父亲是董事会主席,如果他不点头,董事会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议,薄暮然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他掌握了一些证据,而那些证据直接把他父亲送进了监狱。”

莫静宜还是不懂:“薄暮然的爸爸为什么要薄暮然背黑锅呢,毕竟是他的儿子……”

“弃车保帅,薄暮然父亲放弃他,准备栽培他的弟弟。”

“哦!”

莫静宜这下明白了,豪门的水可真深。

薄暮然不是什么好鸟,他父亲似乎也不咋地。

“这么关心薄暮然?”裴铮丞一开口,就有醋坛子打翻了的味道。

“哎呀,刚刚看八卦新闻,看到他又出来污染大气层,觉得很奇怪,就随便问问。”莫静宜把裴铮丞腿上的电脑抱走,然后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时候没注意,压到了他的重要部位。

裴铮丞眸色一暗,身体僵了僵。

莫静宜察觉出他的异样,奇怪的问:“我是不是长胖了,很重?”

“不重,只是你坐得很到位。”

裴铮丞低头,下巴在莫静宜的脸上蹭了蹭。

每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但就算是煎熬,也是甜蜜的,满含期望的煎熬。

“怎么个到位法?”莫静宜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

裴铮丞挑了挑剑眉:“命中要害。”

“噗嗤……哈哈哈……”莫静宜笑得前俯后仰,裴铮丞也笑了。

她在他的眉心弹了一下:“同学,我觉得你应该出去上班,别整天待在家,你太堕落了!”

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腻。

莫静宜想去“beloved”上班,和裴铮丞说了好几次,他都没同意。

如果他出去上班了,她就自由了,不然整天大眼对小眼想那种事情,实在很堕落!

“不想上班,只想上……你!”

裴铮丞居然可以一本正经的说不正经的话,轻而易举刷新莫静宜的三观。

“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莫静宜无语至极,狠狠捏了他的脸颊一下。

“你应该把脸抹下来揣兜里,太不要脸了。”

“要你就够了,要脸干什么?”

听听,多么理直气壮,多么一本正经。

莫静宜只能说,裴铮丞这个人就是闷骚中的战斗机,所向披靡。

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多深沉,多有内涵,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内涵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屁,欺负她才是他人生的真谛。

而真正了解他的人,这个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

不要面子不要里子的裴铮丞只为她存在。

莫静宜正在嘲笑裴铮丞,突然她身体一僵,定定的坐在他身上不动了,神色有几分紧张。

“怎么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倍受裴铮丞的关注,他看她紧张,他的心情也不轻松。

“刚才宝宝踢我了,好使劲儿,像踢足球。”

莫静宜咧开嘴笑了,满脸兴奋。

她怎么能不兴奋,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那种感觉很幸福很激动。

“哦?”

裴铮丞的兴趣也被莫静宜勾了起来,他的手捂在她微凸的肚子上,静静的感受。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宝宝也没有再踢第二下。

莫静宜眼睁睁的看着裴铮丞脸上的表情由期待变成失望,她连忙安慰他:“也许宝宝睡着了,下次它踢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嗯!”裴铮丞好奇的问:“它经常踢你?”

“宝宝越大胎动越活跃,到六七个月的时候它的小胳膊小腿就会顶在我的肚子上,我推它一下,它就立刻换个地方顶,和我玩儿捉迷藏呢!”

莫静宜说得眉飞色舞,裴铮丞兴趣十足。

“以前我怀呦呦的时候,贺承允最喜欢和呦呦玩儿了,只要他一拿手电筒照我的肚子,呦呦就会在我肚子里翻身,小腿也会使劲儿踢,特别好玩儿。”

说起怀呦呦时的趣事,莫静宜笑得合不拢嘴,裴铮丞的神色却黯淡了下去。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莫静宜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铮丞:“生气了?”

“没生气。”

只是很遗憾,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呦呦的出生也没能亲眼见证。

一辈子的遗憾。

莫静宜圈住他的脖子,软言细语的说:“如果是用分开的那五年作为相伴一生的交换,我觉得很值得,你说呢?”

“嗯,值得。”

裴铮丞唇角上翘,似笑非笑。

乐观是莫静宜最可爱的地方。

不管多痛苦,她也能往好的方面想。

与其想方设法让自己痛苦,还不如想方设法让自己快乐。

“嘻嘻,我现在真的很满足。”

莫静宜情不自禁的在裴铮丞上翘的唇角上亲了一口。

他的嘴唇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让她总是忍不住想亲他。

一口还不够,再来一口,裴铮丞一把握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那一吻。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莫静宜的大眼睛带着妩媚娇羞的迷蒙,倒映出裴铮丞英俊的脸,他的眸色更深更暗了,有火焰在燃烧。

粗重的呼吸喷在莫静宜的脸上,像在给她挠痒,这一痒,就痒到心底去了。

……

莫静宜让裴铮丞出去上班,他当真去上班了。

不是因为她嫌他整天在家,而是他确实有事要忙,很忙很忙,吃了早饭就出门,一直要到深夜才能回家,中午晚上都不能陪莫静宜吃饭。

一个人在家,冷清得简直要发疯。

莫静宜便约了宋盼盼去逛街。

原本宋盼盼还要上班,但因为是莫静宜约她,裴铮丞直接准了假。

出去逛街还照样拿工资,这样的工作哪里找啊?

宋盼盼喜滋滋的对莫静宜说:“静宜姐,现在你是一人得道,我们这些鸡犬也跟着升天了。”

“呵呵,我下次不约你了,免得你白拿工资不干事。”莫静宜笑着调侃她。

“我哪里不干事了,陪老板娘逛街不算干事啊,这活儿一般人还干不了,必须我亲自上才行。”

“哈哈,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宋盼盼一本正经的说:“有一位成功的企业家曾经说过,你工作的价值不在于你付出多大的努力,而在于你工作的不可取代性,陪老板娘逛街这个工作,只有我可以胜任!”

“对对对,只有你可以胜任。”

这倒是事实,莫静宜素来不善交际,和同学的关系都很一般除了宋盼盼,她几乎没有朋友。

宋盼盼低头哈腰,双手捧起莫静宜的柔荑,谄媚的问:“老板娘想去哪里逛?”

“去步行街吧,给呦呦买双鞋,天气热了,他的脚臭得要命,能熏死苍蝇。”

“嗻!”宋盼盼迈开小碎步,依然保持低头哈腰的姿势。

莫静宜笑得合不拢嘴:“我怎么越看你越像太监啊!”

“老板娘,您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啊,连性别也可以搞错,我再怎么也是宫女啊,怎么可能是太监?”

宋盼盼幽怨的瞥向莫静宜,委屈得好像快哭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随口说说,你就是宫女,是宫女!”

莫静宜改了口,宋盼盼还是不舒坦:“老板娘,就咱俩的关系,您怎么也得给我封个女官当当啊,当宫女多没志气啊!”

“两位美女,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也说给本少爷听听。”

还没等莫静宜说话,一个不正经的声音如晴天霹雳响起,惊得她蓦地转头。

薄暮然?!

真是冤家路窄!

不知道又勾搭了哪路的嫩模网红,穿着紧身衣挂在他的身上,正用轻蔑的眼神打量她们。

莫静宜永远也不会忘记薄暮然有多可恨,她和裴铮丞没少在他身上吃亏。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我们走。”莫静宜拉着看薄暮然看得发花痴的宋盼盼,扭头就走。

宋盼盼并不知道莫静宜和薄暮然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把他当一般的帅哥看。

真帅啊!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简直会放电,还有那噙着坏笑的薄唇,透着一股子邪气,真是勾魂!

被莫静宜拉着走,宋盼盼还不停的回头看薄暮然。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和自家老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他和她说什么来着,哎呀,她怎么想不起来了,赶紧回一句,加深一下印象也好啊!

“别看了!”莫静宜气恼的伸出手,挡住宋盼盼的双眼:“那种人看了要长针眼的,再看眼睛就烂了。”

“就算眼睛烂了也要看。”宋盼盼拨开莫静宜的手,发现花样美男竟然在冲自己挥手,她也花痴的挥挥手:“high……”

莫静宜无语至极,宋盼盼到底什么眼光啊,连薄暮然这种烂人也看得上?

“这么着急去哪儿啊?”薄暮然搂着他的嫩模女朋友,大步流星的走到莫静宜的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去问问你怎么没被关进监狱,怎么经过这次的事没得到教训,还瞎得瑟呢?”莫静宜怒不可亵的瞪他:“你再得瑟下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薄暮然的桃花眼突然迸出狠戾的光:“我倒想看看,到底天王老子救不了谁。”

“你什么意思?”莫静宜的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钟,不好的预感迅速在心底扩散开来。

“哈哈哈,你还问我什么意思,难道裴铮丞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联想到裴铮丞这些日子的忙碌,莫静宜的心揪得发痛。

薄暮然的唇角勾了勾,坏笑变成冷笑:“如果裴铮丞以为我就那么容易被打倒,他也太天真了,和我斗,他还太嫩了点儿!”

“你有病,铮丞根本不想和谁斗,别自己出了问题怪别人头上。”

莫静宜心急如焚,低头摸手机想给裴铮丞打电话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管好事坏事,她都想知道。

突然,莫静宜的腰被一只大手圈住,她惊诧的抬头,薄暮然低头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咬完之后,薄暮然挨了莫静宜一耳光。

他擒住她的手腕儿,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嗤……”莫静宜痛得直抽冷气:“薄暮然,你这个神经病,放手,放手……”

薄暮然的桃花眼寒光熠熠,他咬牙切齿的说:“离开了裴家,他裴铮丞什么也不是,我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我会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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