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盈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即夺过卫嫦yu要装回荷包还给她的金丝红翡观音坠,串上红绳,再往她手上一塞:
“喏,给小家伙套上吧,我怕我粗手粗脚的,伤到了他……别再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话了,你要当我是好友,当我是小家伙的干娘,就给我替他戴上!”
曲盈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怎么办?
“我没说你不是小家伙的干娘,可这个满月礼……”
金丝红翡啊,且雕琢得很巧妙。居中大拇指大小、手持玉净瓶的观音大士是纯金se的,雕工栩栩如生,外框一圈是水头极好的玻璃种红翡,如同观音大士的佛光。
且不论金丝红翡在大同朝的稀缺xing,仅凭这块坠子的雕工,就价值不菲。若是她没猜错,绝对出自宝珍堂只闻其名、不见其身、不是好玉不lu手的一品玉雕师之手。
可看到曲盈然一副她要是继续拒绝就要和她翻脸的表情,卫嫦只得收下了这份超乎她想象的贵礼:“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替他戴上,可你真不觉得,这么小就戴这么招摇的饰品,不会遭人觊觎吗?”
“谁来觊觎?谁敢觊觎?”
曲盈然双手叉腰、杏眸一瞪,继而又接着道:“再者,我可是听说过的,将军府的shi卫队成员个个身怀绝学,且都是阙大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哪像祝家,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的护院……”
赞人家的同时,不忘踩几下自家,这事恐怕也就曲盈然办得到。
“男戴观音女戴佛,宝珍堂还有块弥勒佛雕,我看着也很不错,等你生了女儿,我再去要来,不然,那混蛋又有机会训我了。你说一个大男人,成天和我计较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很小气?我看他祝家老生不出儿子,就是太抠门的缘故……”
“什么他祝家?难道你不是祝家的媳fu?”
卫嫦听得好笑,打断了曲盈然的嘀嘀咕咕,揶揄道:“还有,听你这么说,你是在替祝家散财、然后好给他们生一打的大胖儿子出来喽?”
曲盈然的脸se顿时胀成了调se板,五彩纷呈。
“你是变着法儿骂我母猪是吧?还生一打……噢!季宁歌!我差点忘了,你怀孕时欠我的帐还没还呢!来!新仇旧账,今日一并清算了吧!”
说着,曲盈然佯装捋起袖子,作势要扑上去。
“别——”
卫嫦忙伸手指指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抿着chun忍着笑,说:“除非你想吵醒他。”
果然,曲盈然立马就收了势,嘴巴依旧不饶人:“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今儿就饶了你!”
得!她这算是母凭子贵吗?
“话说回来,小家伙的名儿还没取好吗?依我说,直接唤他嘟嘟好了,瞧他这两脸颊的肉,肉嘟嘟的,多喜人、多好玩啊……”
曲盈然说着,还凑到摇篮跟前,伸手轻轻触了触小家伙粉nen粉nen的包子脸,又捏捏他的三层肉下巴,玩得不亦乐乎。
卫嫦看得满头黑线,拍掉她的魔爪:“要玩自个儿生去!”
不过,说到小家伙取名的事,她不禁又挂心起身在北关的阙聿宸。
“祝家产业遍布大同南北,可有听说北关起战事的事?”
“没有啊,你打哪儿听来的这消息?”
曲盈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卫嫦,见后者笑意皆敛,还微蹙着眉头,心猜她这个问题,会否和阙聿宸有关,遂拉过近旁的一条圆凳,坐在了卫嫦身边,关切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卫嫦摇摇头,正因为没听到什么消息,才更让人心绪难安。
“洗三那天,婆婆就遣人去北关报喜讯了,可到现今都没回来。”
“欸!别想太多了,许是这会儿北方天寒地冻的,行路难呗!我还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看你脸se难看的……你想啊,若是北关起战事,兵部不可能不动吧?朝中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吧?你看如今,朝中上下一派安逸,要不是这几日宫里传出乔贵妃小产、季宁岚怀孕的事,我都觉得逐鹿城太平过头了……”
“呸呸呸!乌鸦嘴!你还巴望着多出事哪!”卫嫦没好气地抬起手指,送了曲盈然一记响栗子。
“嘿嘿!我也就那么一说嘛!”曲盈然揉了揉额,见卫嫦的神se好了不少,接着道:“再说了,祝辛安和兵部尚书,怎么说也是你家夫君的死党,真有什么事,他们不会不知道。我看这几天那混蛋轻松惬意得很,所以你听我的,绝不会有事!”
卫嫦笑着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好说!我俩谁和谁呀!”曲盈然拿手肘捅捅卫嫦的腰,不过,很快又转过头去,欣赏起小家伙酣甜的睡姿来。
刚出生的小家伙,睡眠时间很长,一天除了喝奶换尿布,就是睡觉。且一旦睡着,日常的声响基本吵不到他。
起初几天,沅玉、沅珠一等小家伙睡着,就不敢再在房里发出任何声响了,甚至还拖了鞋子,踮着脚尖走路,生怕吵到他。卫嫦看到后,制止了她们。
她以前看过一篇来自海外的育儿报道,说是胎儿在妈妈肚子里习惯了听着妈妈的血流和心跳声入睡,那种安静到掉根针都听得见的环境,未必是他所喜欢的。事实上,对绝大多数宝宝而言,普通的做家务的声音,大自然的风吹落雨声,以及妈妈在身边自然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吵醒他的美梦。
当然了,虽然没必要因为宝宝睡觉就要踮起脚走路、一句话都尽量不要说,但也不是说就能肆无忌惮地放声高歌喧哗。将各种活动的音量控制在正常交谈不受影响的范围内,宝宝一般就不会受到干扰。
所以,卫嫦坚持没让小家伙独自一个房间,像关禁闭一样,只在他醒时,才抱到她身边。在她看来,那样反而更容易造成小家伙的睡眠恐慌。
如今这样不也很好吗?他睡着的时候,她坐在旁边,看看书、做做女红,偶尔婆婆、便宜娘、或是盈然过来,聊几句家常,语调也都放轻放缓,瞧他睡得有多安逸?!
“说到取名,我倒是想了几个ru名,你帮我看看。总不能老是小家伙小家伙地喊。至于大名,婆婆说让他爹回来定,不过年关前,我看怕是等不到他了……”
其实,阙老夫人还有一句话:ru名想不出朗朗上口的,不取也罢,小时候就宝贝儿宝贝儿地唤,长大了就用名儿里头的字。
不过卫嫦觉得,宝贝儿这种太过亲昵的称谓,搁在家里头还好,若是出去呢?不显太肉麻了吗?
再说了,阙聿宸年关之前能不能赶回来还是个问题呢。这要是过年不回来呢?她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有点悬。
曲盈然伸过脖子,瞅了眼卫嫦从chuang头柜抽屉里取出来的纸,上头摘抄着她想了好久的ru名。
“安安……佑佑……”
曲盈然无语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满脑子都在担心北关的某人啊!
“你觉得哪个好?”
卫嫦哪里猜得出曲盈然的心理活动,将事先取好的几个ru名依次往复地念了好几遍。
“我觉得佑佑不错。好听好叫,寓意也好。”
“那就定这个!”
卫嫦原本就最中意这个,可自己喜欢是一回事,还得别人叫着顺不顺口、喊得响不响亮。如今听曲盈然一说,立马敲定了小家伙的ru名。
“就佑佑了!娘亲的小宝贝!”卫嫦倾身低头,喜逐颜开地朝不知梦到什么、正咧chun浅笑的小家伙轻柔地亲了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曲盈然小声嚷着,想要抢到一亲。
“叩叩叩……”
这时,门上传来丫鬟的叩门声。
“小姐。”听声音,是曲盈然的大丫鬟凤瑶。
“小姐,主子爷差人来催,说是时辰不早了,小姐该回府了。”
“讨厌!”曲盈然轻轻跺跺脚,“他就见不得我逍遥自在就是了!”
卫嫦好笑地打趣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出来也快一日了,能不想你吗?”
“不理你!那我回去了!再不回去,谁知道那混账家伙会不会又拿这事儿找由头……”说到这里,曲盈然戛然顿住。
卫嫦托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问:“找什么由头?”
“总之……他就是个精巴抠门的无赖!”
曲盈然耳根有些泛红,别开头,粗着嗓子总结了一句,就掀起门帘走了出去,liao起的门帘复又落下的同时,传来她清冽的嗓音:“我走了!你不要出来送了!外头冷!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你好好照顾我的干儿子啊!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要是害我干儿子瘦了,我不会放过你……”
话音消失的同时,人也已经远去。
卫嫦失笑地摇摇头,坐回摇篮旁的摇椅上,歪着身子懒懒靠着。
视线越过糊着软烟罗的朦胧窗屉,看到外头随风摇曳的枯枝。
就要入冬了,阙聿宸,你在北关可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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