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上)
处处笙歌的长街,身后是城市灯火交织勾勒出的华丽背景,像黑丝绒布上缀满璀璨的宝石和碎钻,不远处大块的橱窗透着光亮,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可爱又漂亮的甜品陈列在货架上,这些让人流连的蛋糕店,仿佛是提高城市幸福指数的存在。

姜几许微微仰头看着季东霆,一双眼眸因为染上了醉意,犹如深冬的湖水一样,平静的底下是暗流湍急,她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怎么泡啊,季先生教教我啊?”

季东霆将手抵在姜几许胸口的位置,橙黄色的路灯下,将两人的影子打在灰色的方块转上,瘦瘦长长的,虚虚笼笼的,这样的画面就像一幅定格在路灯下的旧照片。

“只要它就够了。”季东霆说完,慢慢俯下头,在姜几许的红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他最讨厌女人身上有酒味。但此时恨不得跟姜几许一同沉醉和遗忘。

姜几许双唇颤抖,当接触到唇上的那一抹温暖,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是一种非常细微的疼痛。

然后她被眼前这个男人重新抱进怀里,她听到了久别重逢的心跳声,傲慢而慵懒,咚嗒咚嗒……

季东霆将姜几许带上了车,车子静静地开在城市中央,直至上了高架,季东霆往南越假日酒店方向开去,暂时他就住在南越的套房里。

姜几许对季东霆说:“去我那里吧。”

“好。”季东霆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在路口掉头,换了一个方向。

姜几许住在s市体育中心附近的雅诗小区,美斯特的房产。她住在公寓楼二十三层,七十多平方的二室一厅,房子因为她一个人住显得相当空旷。

两人走出了电梯,季东霆跟在姜几许身后,姜几许打开防盗门然后换鞋进门,女人微微弯腰的模样优雅又漂亮。季东霆低头就看到了她光洁的脚踝,他差点要抚上它。

季东霆脱了鞋进来,刚走进两步,姜几许猛地转过身,漂亮折眉下方杏眼有神,她直直地看着他:“季东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

室内淡黄色的灯光照进了姜几许的眼眸,平静而明亮。

季东霆立在姜几许跟前,对啊,他怎么知道?刚刚一路开车过来,姜几许并没有告诉他住宅地址,他却能从善如流地找到了小区,仿佛他和她是一对晚归的夫妻。

“因为我……”季东霆正要开口,姜几许已经走到了餐厅,厨房半开放式设计,中间有个白色的吧台。

她看起来并不想听他说话。

“很不错。”季东霆环视一眼,主动找话题。

“都是以前的人留下来的,我稍稍改了改。”姜几许扯了扯嘴角,询问季东霆,“要喝酒么?”

“有酒自然好。”季东霆笑,视线一直追寻着姜几许。她已经脱掉了他的西装,杏色的裙子非常适合她,衬得她肌肤白腻如凝滞。其实她皮肤白,穿什么颜色衣服都好看,从他这个角度,女人背部的曲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姜几许打开白枫木做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白酒,“我这里没有红酒,只有这个。”

季东霆看着姜几许手中的白酒,帅气耸耸肩:“正好。”

姜几许去拿酒杯,季东霆开了酒瓶,两人分工合作,熟悉的习惯感并没有因为时间影响。爱情在他们彼此种了根,情爱是野火是春风,是两人碰在一起就难以忘怀。

姜几许拿了酒杯在吧台的升降吧椅上,然后倒酒。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季东霆闻到酒的香,情的味。

季东霆先喝了起来:“好酒。”

“朋友给的。”姜几许说,然后她也喝了一口,酒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又生生被她逼了回去。姜几许微抿红唇,轻轻吐出一股心间的郁气,低低开口:“季东霆,因为你的出现,我今天心情很糟糕。”

吧台淡蓝色的光线,在姜几许脸上晕开。季东霆道歉说:“对不起。”

“我还讨厌你每次说对不起的样子,明明高傲一塌糊涂,还把人往地泥土里踩。”姜几许笑起来,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刚刚恨恶恶的语气里夹着一丝爱人之间才有的霸道和耍赖。

这是属于情人之间的小情绪,总在不经意里体现出来,明明他和她早已经分手。季东霆温柔地摸了摸姜几许的头发,承诺说:“的确是个不好习惯,我一定改。”

“你改不了的。”姜几许给季东霆重新倒了酒,主动问候起来,,“这两年,你做了什么?”

季东霆扯了扯嘴巴:“非常无聊的生活,做生意、吃饭,睡觉,以及会有一些泛善可陈的业余生活。”

姜几许几乎趴在吧台上:“挺好的。”

季东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念你。”

姜几许望着季东霆,这就是这男人的嘴啊,明明被他伤被他怨,她还是那么爱听他说的好话。

她与他分手的这一年半,不是没想过交其他男朋友,甚至直接跟人结婚了事,只是和谁在一起都很自然跟季东霆相比。

她恨他,但她还是非常想念他的好,想念他的吻,甚至想念他每一句在她耳边的情话。她不让自己想起他,事实是她依旧在挂念他。

呵,她可真贱。

姜几许已经趴在吧台上:“有没有交新女朋友?”

季东霆老实的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

“心里还有你,怎么交其他女朋友?”季东霆淡淡说。

“哈哈。”姜几许笑起来,醉酒后心脏变得诚实,她因为季东霆这句话感到开心。她拿起酒杯站起来,因为脚部虚软差点要摔倒,幸好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砰!”随后酒杯落地,幽幽灯光交错映在彼此面孔,映在光滑黑色大理石地板的两道影子,慢慢纠缠在一起。

墙上钟表滴滴答答,最后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季东霆压在姜几许身上,然后吻上了姜几许的脚踝,一路往上,最后停在女人的红唇上。

外面是黑沉沉的夜色,姜几许头脑混沌,半眯着眼睛看季东霆,空气里有情~色的味道,它让人们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姜几许眼眶湿湿的,最后季东霆停了下来,虽然男人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他不想让她再次受伤。动物都会因为痛苦吸取教训,何况是人呢。季东霆摸上姜几许的脸,他怎么舍得她再经历一次像上次那样的意外。

姜几许闭上眼睛,很自然地落进季东霆的怀里,她不认为今晚是她和季东霆的转机,却能让她暂时快乐一点。

季东霆低头吻了吻姜几许的眼睛,女人眼皮轻轻颤了颤,他看得很心疼。他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许许,我一直都在……”

“嗯……”姜几许闭着眼睛。过了会,轻“嗯”了一声,似乎是梦中娇语。

季东霆微笑。这个夜晚就像月光笼罩大地一样迷幻,编织了一直温情的梦让人不知觉沉溺其中。季东霆把姜几许揽入怀里,女人的脸就靠在他胸膛,柔软地像一只安静入睡的小兔子。

“晚安,许许。”季东霆说。

……

第二天,季东霆感觉到身边人有起床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他扬了扬唇,正要道早,姜几许一剂冷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既然醒了,就起来回去。”姜几许交代好,套了一件睡袍在身上,干净利索地下了床。

“等等。”季东霆叫住姜几许,“昨晚我们……”

“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姜几许系上睡袍的带子,走进了卫生间。她冲了一个澡,再次出来,季东霆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的西装外套有着微微的褶皱感,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露宿外头的男人。

姜几许擦拭头发,干净的眉眼满眼都是凌厉,看仇人一样看着季东霆。

季东霆被看得有点局促:“许许……”

姜几许蹙眉看着他:“昨晚我醉了。”

“酒后吐真言。”季东霆说。

姜几许笑了:“那我吐了什么真言?”

季东霆愣住了,首先她没有说爱他,也没有说想他之类的话,唯一还剩点暧昧的一句话,就是——“季东霆,我真想甩你一次。”

季东霆认真地看着姜几许,然后用一种饱含期望的眼神看着姜几许,他说:“你说要甩我一次。”

“好吧。”姜几许面无表情地说,“季东霆,你可以给我滚了,我把甩你了。”

季东霆不可置信:“许许,我们才一个晚上。”

姜几许打开衣柜,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转过身说:“一个晚上怎么了?一个晚上不能甩人么,季先生听过419没?而且我们昨晚还是419未遂……”

419未遂……

季东霆脸上多了一丝狼狈,此时情景,他就像一条即将被主人赶走的狗,他绞尽脑汁想如何讨主人的欢心,他拼命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能让主人喜欢……结果答案并不理想。

眼前的女人如此软硬不吃,他在她前面,非常捉襟见肘。

姜几许要穿衣服了,季东霆这方面一向很绅士,他主动来到客厅,并轻轻给姜几许关上门。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大脑快速飞转着。

爱情需要有点心计,但时间越来越紧张,他想了几分钟,徒手无策。

……

姜几许换了一套淡黄色职业套装,她对镜子挽头发时,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然后她走出房间,外面客厅早没有了昨晚的男人。

姜几许嘲讽地笑了下,正要出门,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早餐快做好了,吃点再走吧。”

姜几许转过身,高高大大的季东霆穿着她的围裙,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正一脸讨好地看着她。

“我做了荷包蛋,热了面包,食物都是从你冰箱里拿的。”季东霆笑着说。

姜几许走到季东霆跟前:“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么?我已经把你甩了!”

季东霆凑近姜几许,直视着女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打在她的额头上。他压低声音说:“你甩得不够认真,我不接受!”

姜几许生气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对啊,她从来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

上班的路上,姜几许一路埋怨自己,都怪自己一时情动,才惹出那么多麻烦。

早上,美斯特晨会,酒店总裁说了一件事:“下面这件事是关于s市酒店协会商议决定下来的,协会主席跟顾苑房产打算在清市的周庄园投资度假村,周庄园目前旅游得到了政府的发展,他们的一个瀑布有望被划为5a旅游景区了,如果真有钱可以赚,咱们美斯特也可以尝试一下,毕竟美斯特本身就是房地产起步的。”

总裁是个风趣幽默的年轻男人,眼睛打量着会议桌上的男男女女,笑着说:“有人想去周庄园免费旅行一次吗?”

会议桌男男女女,一时竟没有了声音。

会议结束,姜几许去了一趟总裁办公室,主动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其实她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像见到某个男人。

另一方面,或者去一趟大山,还真能换个心情也说不定。

姜几许中午就回公寓收拾了东西,带上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一路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然后先考察团队来到了这个叫周庄园这个地方。

周庄园只有招待所。

晚上姜几许在招待所的小床上用药膏涂抹自己被咬的肌肤。床上放着一只手机,铃铃铃响个不停,是季东霆一直给她打电话。终于她嫌烦了,滑动手机,还是接听了。

“许许,你还不下班吗?”季东霆在手机里问她。

姜几许看着头顶灰白的天板,说:“季东霆,我出差了。”

出差?

s市的季东霆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子,他得到的消息是——姜几许跟着陆续到山沟沟见婆婆了。

刚听到消息,季东霆都快吐出血来,dean为了让季东霆稍稍宽心一点,摘了一朵给他:“季先生,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

季东霆抬了抬眼睛,并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想玩什么游戏。

dean笑容灿烂,他热情演示起来:“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

季东霆冷着脸看着dean:“dean,连你在嘲笑我吗?”

天地良心,他怎么敢嘲笑老板呢?!dean无辜地摇摇头,他继续摘着瓣:“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

季东霆一张脸直接沉下来了。

dean感到非常抱歉:“再来一次?”

六十六(下)

陆续出发去周庄园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姜几许也来到了周庄园,他是周庄园人,s市有这样的酒店项目,他自然是有点兴趣的。

其实他并不能算真正的周庄园人,他老家距离周庄园人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路,不过他在周庄园念过小学和初中,当时他和王宜乐一直就是同学。

他觉得自己对周庄园的感情,就像对自己的婚姻一样,没有爱却只能接受,然后逼着自己爱上。

陆续给姜几许打了电话,然后发现姜几许也在周庄园,一个瞬间,他几乎有点心颤:那个女人只是走进了他故土,却仿佛走进了他心底的最深处。

他迫不及待想看见她。

陆续在招待所找到了姜几许,女人穿着米色的开衫,里面是真丝背心,搭配一条黑色ol裤,黑色长发柔柔软软地披在肩膀上,看起来简单又优雅。

招待所很简单,他担心姜几许住不习惯,姜几许却带他来到窗户外面,指着窗外树丫上的一个鸟窝:“上面那两只真可爱,尾巴长长的,刚刚还飞在了我的窗台上。”

陆续带了单反,他拿过来给姜几许。姜几许眉开眼笑,调好光把树丫上两只“可爱”拍了下来,陆续笑着问她:“你是摄影爱好者?”

姜几许突然一愣,摇摇头:“我不是。”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摄影,都是季东霆教会她。男女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很容易被影响。她对他还念念不忘,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会与他相比,这是她与沈珩分手没有过的感受。

潇洒说无所谓说不在乎,却将思念的苦水往肚子里咽,她到底在争什么?

***

姜几许和陆续,跟一起过来的考察团见面了,大家都是酒店行业,基本上都见过面了。当地政府招待他们在一家农家馆子吃了中饭,场面十分其乐融融。

姜几许酒量不好,陆续给她挡了几次酒,他跟人说起家乡话时,姜几许才后知后觉发现陆续是周庄园人。

饭局结束,姜几许来到外面堤坝吹风,山里的气候比外面要凉爽,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姜几许转过身。

陆续走在她跟前:“不知道我是这里人?”

姜几许摇摇头,然后望着河岸对面的大片的枣子树说:“这里可真美。”

陆续笑笑,然后对姜几许说:“来,上车,我带你到处逛逛。”

姜几许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陆续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泥泞,他的黑色a8已经沾上了泥巴,姜几许把车窗打开,凉凉清风吹进来时,她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她兴致好,歪着头问陆续:“车里有音乐么?”

“有的,就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不是你喜欢的。”陆续将一句普通的话讲出了两分情味来。

“陆总品位好,应该说我能不能跟上陆总的品位才是。”姜几许笑眯眯地回敬了一句,车内音乐响起来,是一首80年代的老歌。

“陈百强的。”姜几许说。

陆续:“难为你还知道这个歌手。”

姜几许笑起来:“我爸爸喜欢的歌手。”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陆续问,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自然对她的家人就上心了。

姜几许抿着唇,语气有点无奈:“蛮好的,他又拉到了风投,这次感觉还挺靠谱的。前阵子联系我,说要给我打钱,说我过得太辛苦了。”

陆续轻松地笑起来:“那很好。男人像你父亲一样能一直保持着奋斗的激情,其实非常少见的。”

“算是吧。”姜几许叹叹气,“我跟他不是很合拍。”

“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陆续口吻有点遗憾,他的车绕上了一条山区公路。姜几许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一切都没有留意,只顾着欣赏沿边的山清水秀了。

陆续的车一路往上开,姜几许看着窗外,指着外面一个小村庄:“陆总,那是什么地方?”

“王家村。”陆续回答。他没有说,这就是他前妻的村子。

姜几许有点反应过来,坐正身体:“陆总,我们去哪儿。”

陆续看了眼姜几许:“我都来周庄园了,还能学着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姜几许眨了眨眼睛,顿时笑不出来了,整个人也变得安分起来。她想:她这回还真是被陆续骗上了车。

因为是山间公路了,陆续开得不快,姜几许昂扬的心情有点萎蔫下来了。陆续的确应该回家一趟,但是她跟着他像什么样子呢?

现在车已经开到了村口,她纠结地看着陆续:“陆总,我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吃个饭而已。”陆续说。

姜几许笑啊笑:“我什么也没有带。”

“你这是要上门拜访公公婆婆么,带什么东西呢?!”陆续打趣说,姜几许脸一红,反驳说:“去领导家总应该买点东西吧,对了,这里有店么?”

“这些店都没什么好东西。”陆续嘴角翘起来,说,“好了,我后备箱准备了蛮多东西,如果你真介意,我给点你拎一拎,就当做你买的?”

这是什么逻辑啊!姜几许干干扯着唇。

陆续的村子不大,稀稀疏疏的房子坐落在公路旁,房子有好有坏,有砖瓦房,也有洋气的别墅,道路除了人之外,还行走着各种禽类,鸡鸭鹅……还有牛。

陆续绕过一条路,车轮压过小块石头,车子一上一下,姜几许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最后陆续把车停在一幢红瓦白墙的崭新房子面前,她都不敢下车了。

“嫌弃了?”陆续笑看着她。

姜几许都要哭了:“我想陆总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

陆续假装听不懂姜几许的话,继续说着玩笑话:“什么心情,丑媳妇怕见公婆么?”

姜几许直接瞪了陆续一眼。

陆续笑容满面下了车,姜几许只能跟着下来,房子的大门没有上锁,陆续直接进了门。姜几许立在门外张望。

突然,一个差不多六十多岁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她兴奋地上前拉住陆续的手:“老四回来怎么也打声招呼啊。”

陆续对自己母亲笑了下,然后还把在门外的姜几许拉进来,对母亲说:“阿娘,这是我朋友,上门做客,你晚上多准备几个菜。”

陆母顺着陆续的话,立马打量起姜几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她拉上了姜几许的手,用不算流畅的普通话说:“姑娘长得真好,欢迎欢迎!”

姜几许叫了一声:“伯母好。”

陆续的老家装修挺好的,客厅是全套的红木沙发,大理石地砖被他母亲收拾着光可鉴人。姜几许坐在沙发吃着陆母端来的水果和干货。陆母招待她后,走到电话机旁打电话:“阿美,你弟弟回来了,晚饭在家吃了,你把阿生阿玉都叫上啊。”

陆续对姜几许解释说:“她们都是我姐姐,我上面三个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我是独子,因为生了三个姐才有我,所以我叫陆续,陆续才来的意思。”

姜几许笑笑,不知道说什么。陆续给她剥了一个橘子:“给。”

“谢谢。”姜几许肠子都打结了,哪还吃得下。

首先回来的是陆续的父亲,如果不是驼背,原本应该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姜几许站起来问好。

陆父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才跟姜几许握了握手,然后一边抽杆烟,一边跟姜几许夸这里的空气和水质有多好,但夸的最多是自己的儿子。看得出来,他对陆续感到自豪。

客厅墙上和电视剧柜台还摆放着陆续上学拿到的荣誉,满满一堆。

姜几许附和了两声。陆父眼神安慰,然后看向陆续:“你回来正好,我有事找你商量。”

陆续跟着陆父离开了客厅,姜几许内心煎熬,拿出手机玩了一盘游戏,玩得更加心烦意乱。陆母热情地端了一杯茶水给她:“喝一喝。”

姜几许喝了一口,正是陆续上次给她泡过的茶。

“喜欢吗?”陆母问。

姜几许点头:“很好喝。”

陆母看着姜几许,询问姜几许:“哪里人?”

“a市人,不过我在s市工作,以前在陆总的酒店工作过,这次我们因为周庄园旅游开发一起过来。”姜几许解释很清楚,希望陆母能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子。

“哦,挺好挺好。”陆母笑呵呵,正要开口,又来了三个人。姜几许本能地站了起来,进来的三个人,大概都是三四十岁左右。

陆母指向姜几许,用本地话与她们说:“她就是老四带回来的朋友。”

她们的话与普通话有点区别,姜几许天生语言天赋还可以,所以多多少少都听懂了。

而这三个女人,应该就是陆续的三个姐姐了,姜几许局促地打招呼,她们热情坐过来,拉着她聊天了。

她们问东问西,姜几许尽量笑得自然点。中间,她们还说起了王宜乐,似乎是在对比她和陆续的前妻,又似乎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她什么。

二姐说:“难怪咱们弟不要她,那样的女人离了只能活该,我有次去老弟那里,咱们弟不是忙么,就让她招待我。你们猜,她用什么招待我?就带我去面馆吃碗面啊!还说城里东西贵,一碗面也要三十多块什么的,听得我怪膈应的。”

“算了,怎么说都离了,就怪咱们老弟对她太大方了。”大姐安慰二姐,然后笑眯眯看向姜几许,“你老爹做什么的?”

姜几许回答说:“做生意。”

“哈哈,我们都是直肠子。”大姐拉上姜几许的手,“你别介意啊。”

姜几许摇摇头:“我喜欢直爽的人。”

“还是你好啊。”一直安静的三姐也开口说,“人漂亮,还大方得体。”

“谢谢。”姜几许对三姐说,然后问她们,“陆总呢,他去哪儿了?”

“你说老弟啊。”大姐回答说,“跟我阿爹去山上了,阿爹让他看看选好的坟地,不远,很快就回来了。”

姜几许:“……陆总还懂那个啊。”

“当然,老弟什么都厉害。”大姐满满自豪。

二姐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边吃边说:“你也挺有意思的,怎么还叫老弟陆总呢。”

姜几许解释说:“陆总是我的之前的领导。”

“哈哈,跟我一样嘛!”大姐甜蜜地说,“我就叫我家那位叫领导,他最爱批评教育人,当个镇干部,还真得意了,一年工资还没有咱们老弟一天赚的多。”

姜几许深吸一口气,真觉得误会越来越大了,她开口说:“我跟陆总真是朋友而已。”

“哈哈,我们明白的。”二姐对她笑。

姜几许默默低下头,她们哪是明白的样子啊。

陆母端了一碗汤,里面好多鸡蛋,姜几许问陆母:“已经开饭了么?”

“不是,你先吃了这个。”陆母把大碗鸡蛋放在姜几许跟前,“都是自家生的土鸡蛋,不比外面的人造蛋,以前老四每次回去,我都准备一篮子给他。”

姜几许看着碗里的东西,感谢又感谢。但是她们都不吃么?只有她一个人吃?

“好了。”大姐站起来说,“我去帮咱娘弄菜了。”大姐离去后,二姐三姐也跟去了。姜几许对着一大碗的鸡蛋,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慢慢吃了一个,陆母走过来看看她的碗说:“吃不了就剩着,没关系啊。”

姜几许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陆母打开窗子透气,“院子的太阳好,里面怪闷的,要不要到外面坐坐。”

姜几许笑着点头,她从客厅出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种植许多草,还有一个高高的葡萄架,此时葡萄正开,嫩绿色的小,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叶子里,让人忽略它们的存在。

小院放着几把竹做的椅子,姜几许在上面坐下来,里面是陆家的厨房,陆母和三个姐姐都在里面做菜,一边做一边闲聊着,她们嗓音都挺大,有些话自然飘到了她耳朵里。

大姐在里面说:“我觉得这个不错,漂亮,家里还是做生意的,以后不会跟王家一样坑咱们老四,说不准还能帮衬上。”

“卖水果也是做生意的。”二姐说:“不一定能帮衬上呢。我跟你们说啊,我之前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说咱们老四没离婚前就跟一位女下属好上了,好好的女孩子能勾搭男人么?要怪就怪咱们弟太好了……”

陆母说:“不说了,咱们老四也不小了,不能老拖着啊?我对这个女孩挺满意的,笑起来甜,看面相不刻薄,就是瘦了点。”

“这还不好养,等他们结婚了,阿娘你就去老四那里住着。老四和她生了孩子,你肯定要帮忙带着,外面的保姆没多少好的。”二姐出着主意。

“可是老四不喜欢啊。”陆母为难说,“我可不想讨人厌,而且我也住不习惯大城市的生活。”

“孙子重要,还是你住得舒服重要啊?”二姐话最多,应该也是她们主意最多的人。

姜几许揉着太阳穴,烦躁得厉害。

“其实我就担心她容不容人,是不是瞧不起咱们山里人。”二姐说完,声音低了低,“不过我有个法子试试她。”

“什么法子。”

“等会吃饭的时候,我跟咱们弟借钱,借个十几万来着,看她怎么吱声,是真大方还是装着的……”

大姐:“不好吧……”

……

姜几许拿出手机,季东霆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后面几个她没有接听,季东霆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姜几许,你再不回我电话,你信不信我来陆家抢人了!”

什么男人啊!姜几许嘀咕一句,打算给季东霆回个电话。她正要拨号,耳边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叫声。她抬眼,整个人已经愣住了:迎面走来的一群男男女女手里拿着农作工具,其中两个她还有点印象,不正是以前甩她巴掌的男人么?

姜几许赶紧站起来往里跑,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凶悍的男人逮住了,抓到了院子外的柴火堆上。

“陆汉明!你给我出来,你们把狐狸精招回家,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为首的男人对里面喊。

姜几许用力挣扎“你们说话客气点!”

就在这时,姜几许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像小鸡一样被拎了回来,是陆母把她抢了回来。

陆母手里还拿着一个擀面杖,她将姜几许藏在身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她对来闹事的人喊:“你们王家人还真够有脸的,自家女儿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还有脸上门闹事啊!”

同时拿着菜刀的二姐已经开始拨号:“我现在就把王宜乐叫过来,她跟老四离婚拿了三套房子,我照样有办法让她吐出来!”

大姐也上前一步,她是镇书记夫人,派头更高一点:“你们闹啊,我报警了啊报警了!”

而姜几许被三姐紧紧抱着,生怕她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样。姜几许一时间百味交感,但真想感慨一句:陆家女人都好厉害!

……

另一边,季东霆一边烦躁地查看导航,无果,他打开车窗询问一个路过的小男孩,摘下墨镜问:“嗨,朋友,知道陆续家怎么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kingsley迷路了!

昨天章节内容出错了~大珠一时间没办法,就把之前开头写的费稿拿来抵字数~今天把正文内容换上,昨晚谢谢你们的体谅~~

关于废稿~部分同学也挺喜欢的,所以大珠就把它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说吧~还没有看过的可以看看~当成番外也可以的~~希望你们不嫌弃。

另外大珠想说的,如果小许真的跟陆续,她也有各种烦恼的~其实人生哪有没有一点烦恼的呢?是吧~

如果小许真跟了陆续~这个文就变成了生活剧了~

另外作为补偿,大珠会再随机送点小红包~~~

————下面是废稿分割线

第二天清早,姜几许早早起来在外间等候季东霆,但主卧室里面依旧静悄悄,过了会外面门铃响起,姜几许去看门,是季东霆的助理到了。”

“我这里有份急文件,需要给季先生签字。”

另外厨房部也打电话问她,早饭要给季东霆送点什么?

姜几许看了眼腕上的表:难道季先生还有赖床的毛病?姜几许跟助理对望了一眼,助理似乎看懂她的想法,说:“季先生作息很规律的。”

姜几许采用“清早叫醒服务”,敲了敲门:“季先生,您助理已经过来了。”

一旁的助理摸了摸鼻子。

但还是没有声响。

姜几许又看了眼助理,有点为难。

助理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对着姜几许双手合掌弯了弯腰,拜托她想个办法出来。正在姜几许打算电话叫醒季东霆时,里面传来季东霆低哑的声音:“进来吧。”

助理朝她挤挤眼,姜几许手握门把,扬着笑脸推门进去时,微愣住了。

季东霆还半躺在床上,身穿丝绵深色睡衣,开着两个扣子,看起来削瘦又结实,头发有点凌乱,英俊的面容泛着微红,一双眼睛比昨日看起来还亮,湛黑湛黑的。

姜几许立马反应过来:“季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季东霆起了床,套了件深灰色的长睡袍,中间咳嗽了两声,他没说话,直接穿过姜几许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对姜几许说:“先给我倒杯水。”

姜几许明白过来,八成是尊贵的客人病了,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季东霆跟前,季东霆伸手了碰了下杯子,不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明显她倒的水,不符合他的要求。

季东霆一张俊脸依旧潮红,让他整个人少了半分凌厉,此时他沉默着脸,似乎在平息满腔的怒气,过了会他说:“请个医生过来。”

姜几许转过身连忙去办。

总统套房的客人入住第一天就得了重感冒,姜几许头疼起来。她联系了酒店的医务室,将齐医生请了上来。

齐医生做事认真仔细,明明是个年轻人,行为模式却有点死板。姜几许带齐医生进总统套房时,明里暗里嘱托了好几次,这次客人太尊贵了,所以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下。

齐临远不是第一天在酒店工作,只是他来到“病人”身边,又忘记了姜几许的提醒,询问了两句,伸手探了探季东霆的额头。

季东霆略倾了下身,收了收面容,神色清淡地看了眼“管家”给他请来的医生,直接说:“你把体温计给我就可以了。”

齐临远正要开口,被姜几许拉住了,季东霆接受家业之前做什么的,国外私人医院的主治大夫。

季东霆很快给自己量了体温,过了会拿起体温计看了看数,皱了皱眉:“有点高,四十度五。”

齐临远冷着笑:“吃药还是打针。”

齐季东霆把体温计随手递给姜几许:“静脉注射,用头孢哌酮舒巴坦,另外给我开些布洛芬悬液和清毒片。”

齐临远从套房出来时,忍不住发火了:“既然他可以自己开药,把我请来做什么?”

姜几许问:“季先生开的药有问题吗?”

“没问题!”齐临远有点咬牙切齿,顿了下反问姜几许:“你们做酒店服务的,都那么忍气吞声吗?”

姜几许笑了下:“齐医生,工作性质不一样。”

医务室的护士过来给季东霆挂上了点滴,从头到尾季东霆一直是寡寡的样子,姜几许是着急到尾,生怕金贵的客人给她了差评,不过调整了会心绪又淡定下来,或许季东霆这次感冒可以让她提前结束“管家”这份工作。

季东霆有一双美手,手骨雅致到每个关节都清隽优雅,姜几许看着细长的针管扎进男人手背的血管里时,神思有点恍惚,视线一直落在季东霆的手背上。

季东霆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想起前一任女友曾无比醉人地夸他有一双全世界男人最好看的手。最好看的手?季东霆自己也欣赏了会,然后抬头看了眼姜几许的神色,心里莫名有点满足,嘴角微微勾了下,随后又一副寡淡的模样。

姜几许注意力从男人的手转移到男人的脸,心想:其实人世间最公平的事情就是生老病死,谁也躲不开,谁也不能幸免。那么有钱的男人,生病了还一副猫儿的模样。

季东霆突然看向姜几许。

姜几许一惊,假装询问:“季先生,要不要看报?”

季东霆懒懒靠在沙发上,他根本不想看报,不过“管家”声音倒是不错……想到这,季东霆眯了眯眼睛:“眼睛酸。”

姜几许不算笨,陪在一边的小护士更不笨,主动建议说:“季先生,你有什么想听的,我可以念给你听。”

小护士面生,姜几许未曾见过面,应该是酒店新来的员工,女孩身上还带着刚毕业的新鲜和朝气,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脆生生,像是在新摘的苹果咬上一口。

季东霆没有答应或者不答应,姜几许就去把报纸拿了过来,小护士拿到报纸就跟季东霆聊了几句,然后眉眼带笑地念了起来,这是一份财经报,护士念得抑扬顿挫像极了专业的播音员。

一则新闻结束,季东霆嘴角扯起淡淡的笑:“念得挺好。”

小护士问:“季先生要不要听娱乐版的?”

季东霆仰头看了眼输液袋:“我回房休息下。”

季东霆挂着点滴,行动不便,姜几许扶他上床,这个时候季东霆倒是多了一份乖张之感,姜几许弯腰将靠枕给他叠好,季东霆中间抬了几次眼皮,恰好看到女人像玫瑰一样的红唇……

他有点想吻她,这个念头钻入脑海里时,季东霆沉默地转了下头,直至姜几许弄好一切,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卧室的门。

季东霆回房了,外面的小护士倒是安静了,跟姜几许扬唇算是打了个招呼后,便拿起手机拍起了照,正打算把照片传到网上时,姜几许按住了她的手:“这些照片你留着可以,但是不能发到网上,酒店有保密原则,你签过协议的。”

小护士“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姜几许算着时间,再次回到套房,季东霆的输液袋果然没有剩多少了,的卧室静静悄悄,季东霆竟然睡着了。姜几许侧头看了眼床上这位男人,生病的季东霆双眸紧闭,秀气浓密的长睫毛低垂在眼窝上方,此时的模样竟像个大男孩。

“好了?”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刚睡醒的缘故,眼底竟然有一丝迷茫。

姜几许点头,轻声问道:“季先生,感觉舒服点了吗?”

“好点了。”季东霆看了眼左手背上的针头,“让护士进来拔掉吧。”

***

下午,姜几许将新运来的小雏菊放进季东霆卧室时,季东霆懒散地坐在羊毛毯子上的单人沙发签文件,她摆时,季东霆指了指架台的左边:“放那边。”

姜几许把移到季东霆所指的位置,果然这个角度正对着窗外偷溜进来的光线,显得儿更加鲜艳。

“小雏菊的香还可以治疗感冒呢。”姜几许笑意吟吟说。

姜几许的笑容太过明亮,季东霆高烧未退,整个人却神清气爽起来,他不由多看了姜几许几眼,女人皮肤白皙剔透,一身深灰色套装没有灰扑扑之感,更衬得她一张脸更加灵动明亮。仿佛是她窗外射进来的一束光,那么静静悄悄,却一眼吸引住了人。

季东霆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不过一个成熟的男人总能轻易分辨出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终生最爱。或许生病的男人,天生的防御系统比较薄弱,或许感官会十万百万的放大,只是瞬间的好感也会放大成心动。

季东霆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不过一个成熟的男人总能轻易分辨出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终生最爱。

总统套房外面有个塑钢玻璃隔着的休息间,用的进口安全玻璃,中间有隔音层,不仅可以起到保温隔音的效果,而且打开百叶窗,阳光便四面八方笼罩进来。季东霆签好文件,开了个视频会议后,就坐在里面看书,明明病着,却姿势懒散,一双长腿放在沙发前面的大理石茶几上,上面流水纹沾着光,看起来格外生动。

酒店总经理陆续亲自送来最新鲜的水果,不过季东霆吃了一个草莓就没兴趣了,嫌弃太酸。姜几许用这些水果做了一份水果沙拉,季东霆吃了小半份。

晚上姜几许询问了季东霆的口味,让厨房部熬了清淡小粥,配上特色小菜,倒也不缺风味。

季东霆生着病,姜几许重新调节了整个套房的温度和湿度。晚上,齐医生上来给给季东霆复诊,看了眼姜几许红通通的脸,直接说:“姜经理,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也测量下体温。”

季东霆侧头看了眼姜几许,女人眼眶都微微透着红丝,他传染了她?季东霆默默转了下头。

姜几许摸了摸自己额头,难怪有点头重脚轻。她第一时间跟何云说了情况,何云上来跟季东霆说明情况:“季先生,我们会立马给你换一个管家。”

“不需要换人了,我不习惯。”季东霆口吻清清淡淡,态度却很坚决。

姜几许真有点惊讶季东霆会留她下来,她侧过头看季东霆,季东霆放下手中的书,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何云挂着笑解释说:“姜副经理已经没办法照顾季东霆了。”

季东霆有些话不想多说一边,望向姜几许:“她不用照顾我,呆着就好。”

姜几许有点尴尬地望向季东霆。

何云离去后,季东霆站起来要回房:“不用谢我。”

姜几许默默转头,她根本不想谢季东霆。所以说男女之间真的很容易产生误会。

而生命里偶尔出现的缘分,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姜几许也没想到,第二天会跟季东霆坐在复式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挂点滴。

姜几许真的好久没有生病了,这场被传染的重感冒来得气势汹汹,犹如洪水猛兽将她击得头昏脑涨,昨晚服用了齐临远开的药,依旧不见效果。

早上齐临远给季东霆量体温,他依旧三十八度,而她则是变成了三十九度多。

姜几许脸很烧,脑袋又有点浑噩,最后都不知道怎么跟季东霆一起坐在沙发上挂上水的。室内的温度湿度调节得是最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两个高烧的人坐在一起,姜几许总觉得热,另外强烈的局促和不安让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输液袋。

一滴,一滴,真是太慢了。

姜几许决定偷偷拨动输液管调节器,他总要在季东霆之前输好吧。

相反她的不自然,季东霆正从容闲雅地看着医学杂志,他从头到尾他几乎没什么话,膝上搁着一条毯子,上面放着一本杂志,空气又烫又静,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仿佛时光咔咔地走着。

姜几许还是嫌弃点滴的速度有点慢,再次伸手调节了下。

可是依旧很慢。

姜几许正心里叹气时,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传入姜几许的耳里:“你调的都是我的。”

姜几许愣住了。

季东霆抬头看向自己的输液器,没错,她调的的确是自己的。

姜几许很紧张,视线也跟着往上看,便看到季东霆的输液管“滴塔滴塔”的速度惊人。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姜几许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却如何解释,脸比之前更烧了,烧到了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心如捣鼓。

季东霆睨了她一眼,转了过头,过了会才开口,语气有点淡,却有夹着意味不明的味道:“……还不快点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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