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流云已经离开了那个小酒家,因为要他们和那样三具尸体共处一室,他们觉得恶心。
他们向西行,默默的走,谁也没有说话,山林间偶尔串出的野鸟发出阵阵悲鸣,更增添了这荒山野岭的凄清和孤寂。

冥王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山巅的最高处,他俯视着眼前的大地,大地是如此辽阔无边,更添万丈豪情。

他背对着流云道:“拿好你的剑,一路向西,我在圣城等你。”

流云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好,我一定会活着到圣城的。”

冥王转过身来,认可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道:“在这一路上,你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你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敌人。”

一路向西,这里距离冥界圣都‘冥火城’至少有三千里,流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雪山,更没有到过冥火城。

流云知道,这是冥王的考验,倘若自己可以单枪匹马的闯过重重关卡,活着走到冥火,这次考验就算是胜利,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冥王继续道:“在这一路上没有人会帮你,就算我亲眼看见你死在别人手上也不会出手。”

流云道:“你一定不会出手,因为我若连这样的考验也通不过,就是死有余辜,也根本不值得你去救我”他又狠狠的道:“我知道在这条路上,弱者只有死!”

冥王笑了,笑的很残忍,他对流云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继续道:“你能明白这道理很好。”“只要你踏上这条向西的路,无论是谁阻挡你,都只有死!”他又强调道:“无论是谁!”

这就意味着就算是冥界的人来阻挡流云,流云也可以将其杀死,但流云现在只是练体后期,冥界的人各个身怀绝技,倘若真的杀来,流云有什么本事去和人家抗衡?

“最后我要你牢记一句话”冥王道:“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够主宰命运,只有主宰命运的人才能够主宰世界!”

这冰冷的话自一代帝王口中说出,真是无法形容的威严、冷酷,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极其富有道理。

冥王的每一句话都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所以每句话都是真理。

流云道:“我已经将这两句话记住了。”

冥王又道:“你不但要记住,而且还要将这句话刻在心里,刻在骨子里。你既然拥有了嗜血老妖的元婴,就要修炼他的嗜血道,我给你嗜血剑也正是这个意思”他看着流云的眼睛,道:“嗜血道既然是上古十大魔道之一,威力自己不容小觑,它的精髓便是‘嗜血’二字,你要牢记。”

流云道:“这两个字我一定会牢牢记住,刻在脑子里,就算死也抹不去。”

冥王道:“我要告诉你的都已经说完,临走前你有什么话说。”

流云冷冷的望着西方,冷酷而又无情的道:“没有。”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冰冷、死气、阴寒,绝对不再有以往的温和与神采。

踏上这条向西的路,昨天的流云便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更没有感情,只有一柄嗜血的剑,谁阻挡谁就得死!

冥王消失的时候,流云正站在山巅,绝崖险峰万丈高耸,流云便站在险峰的最顶端,面向西方。

巍峨绝险的高崖上本没有路,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没有路。

冥王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要流云自己走出一条路,无论是藏头露尾的小路,还是惊悚万分的险路,或者是平坦无异的大陆,但路的尽头一定要通向冥城,冥城就在冥王的掌控中。

下山的路似乎要比上山时难走,乱石丛中生满了荆棘,无论是乱石还是荆棘丛,走在上面都很难,流云正一步步向山下走,荆棘刺刮破了他的腿,刮破了他的脸,但他却一点痛疼的表情也没有,冥王说过“只有无情的人才能主宰命运。”

冥王的话对流云来说就是真理。既然无情,又怎么会觉得疼?

下了山,就看见官道上的车辙印,流云就跟在向西的车辙印后,一步步往西走。

天已经很亮,太阳也升的很高,流云的嘴唇也因为干渴而裂开了一条条细细的口子,口子里慢慢的渗出血来。流云走的很慢很疲惫,破碎的长衫和粘满污垢的灰裤子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但他的手却依旧有力,稳稳地抓着那柄嗜血剑,剑就是他的命。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流云已经来到了大雪山地区的边缘,再向西行一百里,就完全脱离了大雪山区了,那将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那将是又一场挑战。

傍晚时分,凉风阵阵袭来,清除了中午的酷热和烦躁,流云这一天都没有喝过一滴水,没吃过一粒米,现在他又喝又饿。

绕过了一个山沟,远处树林后隐隐约约的闪着灯光,流云走近来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家酒肆。”

荒山中的酒店并不大,小小的一家店铺里胡乱的摆放着五六张桌子,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西北角正有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在吃着饭,少女对面是一名憨厚可掬的老汉,观察两人的神态,这老汉明显是少女的老父亲。

挨着酒店门口处的一张四方桌上,坐着一个相貌堂堂书生模样的青衣人,举止文雅,连吃饭都有些小心翼翼,很怕发出任何声音的样子。

酒店中间的方桌上放着一盏灯,不大不小的灯光一闪一闪,仿佛是瞌睡人朦胧的眼,灯下是一盏青铜兽炉,刻着兽面纹的炉中焚着熏香,到平添了小店的几分风雅义气。

流云缓步走进来,来到掌柜的身前,用他那阴冷、丝毫没有人类情感的语调道:“我想吃饭。”

掌柜的正低着头,打着算盘清算这一天的账目,听见有人说话便抬起头,看见了眼前这个乞丐一样狼狈的青年人,不屑的道:“要吃饭可以,先拿钱来。”

这掌柜将手掌在流云面前摊开,摆出一副“谅你这个臭乞丐也没有一分钱”的样子。

流云看着他,眼神空洞又死寂,仿佛在看着一面冰冷的墙,冷冷的道:“我没有钱。”

那掌柜的听后冷哼一声,骂道:“他妈的,你存心玩老子是不是!?”说罢对身后门帘内吼道:“老三,又来一个吃白饭的,你还愣在那干嘛?”

这时候小店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注视到流云身上,只见他衣衫破烂,脸上全是乱树枝刮破的血痕,手中还提着一把破剑,只看那黑漆漆丑陋的剑鞘,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兵器,此刻人人心中都在想:“这乞丐一定是饿疯了,看老三不将他活活打死才怪。”

只有那书生模样的青衣人看见流云手中剑后脸色一变,心中暗叹:“此人名不经传的样子,竟然身怀一件上品利器!”

老三急冲冲的杀进来,肩头扛着一根又粗又重的大黑棒子,他冲到流云面前使劲推了流云肩膀一下,瞪大了圆眼睛吼道:“哪里来的疯子,竟敢跑到俺这来吃白食!”说罢也不给流云解释的机会,肩头的大黑棒子‘呼’的一声砸下来。那清秀少女见到这一幕显然惊吓非常,一声尖叫后,急忙将头转了过去,那老汉也十分不忍,用手挡住了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黑棒又沉又重,老三的身材又高又大,全力一挥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力道,眼看流云就要脑浆崩裂,那青衣书生一个箭步来到流云身前,两手连忙蓄力上托,‘砰’地一声闷响将重棒牢牢抓住。

老三从小粗壮如熊,自以为天生神力,哪知道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被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轻松接住,心中自然大怒。他像是狗熊一样嗷嗷的咆哮了一阵,却发现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取出他的铁棒子。

这青衣书生的手就像是一只铁爪,牢牢的将铁棒抓住,老三十足力气,老脸累的通红,铁棒仍然是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的当然还有流云,从始自终,他一动也没有动过,从容不迫,但又充满了冷酷阴寒。

青衣书生笑了笑,道:“不就是一顿饭么,何必这样大打出手的,他的饭我请了。”他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是自信的样子。

那掌柜的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看来这两个人都是难惹的角色。”老掌柜的陪笑道:“都怨这个死老三,我叫他出来可没想到他要出手,这个笨东西,竟是坏了大家的兴致。”说着,照老三的胸口使劲捶了几记,然后又赔笑道:“既然这位大人要请客,那一切都好说,好说。”

青衣书生对流云道:“小弟常书庸,不知兄台可否赏光与小弟共饮一杯。”他说的话不但文绉绉的,而且还极其平易近人,就连那少女都有些被他的气质所吸引了,正偷偷的瞄着他,山下打量着。

流云冷冷的道:“好。”便跟随着他一起回到他的座位。

常书庸问道:“小弟见兄台神气不凡,不知为何会沦落这般样子?”他的话还是那么委婉,甚至有些温柔,兼之他相貌堂堂,更添了几分书生意气,文雅有理。

那少女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常书庸也似乎有所察觉,他微微的扭过头去看那少女,少女的脸一下子红了,羞的就像是盛开的海棠一般,美丽极了。

流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道:“我只想吃饭,吃完就走。”冷漠又无情,简直有些不识好歹。

但常书庸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他问道:“难道兄台不喝点酒么?”

流云道:“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依旧极其冷漠,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

常书庸似乎有些无奈,叹息道:“那小弟只有自己喝点了”紧接着他又问:“敢问兄台大名,不知可否相告?”

流云冷冷的道:“知道我叫什么对你没有好处。”

常书庸再也不说话了,无论是谁被流云这样拒绝这许多次,都不会再说话,否则他就是自找苦吃。

饭,白白的米饭,米饭很香,香气一缕缕的自白玉翡翠般的米饭顶冒出,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流云吃了五碗,他吃的很多,因为他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吃饭,更何况这米饭里又没有毒。

墙角的少女没有喝酒,但现在却好像有点醉了,迷迷糊糊的她看见掌柜的突然摊到在地上,然后又看见老三摊到在地上,最后自己也摊到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头脑却还十分清醒。

小店的人全本都摊到了,除了常书庸,常书庸见到大家突然摊到,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大功告成时得意的微笑。

他安安稳稳的坐在座子上,悠游自在的喝着酒,像是在等什么人。

小店外不知何时突然有马蹄的‘踏踏’声,蹄声很密也很急,蹄声中还夹杂着山贼强盗来临时的欢呼。

掌柜的愤恨道:“原来你是黑风寨主的人!”他恶狠狠的盯着常书庸,那样子简直要吃人,可常书庸却道:“错,我不是黑风寨主的人,我就是黑风寨主!”

掌柜的狠狠的道:“好好好,黑风寨主果然是个狠较色,我万万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常寨主竟然这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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