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园子里吹来的风浮动着群木的清爽气息,夜色清澄,月下所有的沉酣都是好梦。
一大清早,叶启肖有些局促的站在餐桌旁,看着一样样冒着热气的精致小点陆续被端上来,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见宋晏端了一小盆米粥进来,他忙凑上去要帮忙。

“边儿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宋晏毫不理会他的殷勤,很罕见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看,“我可不敢劳驾大晚上去同志酒吧喝到人事不知的勇士!麻烦让一让。”

拿着碗筷进来的季微秋正好听见了,不由嗔了宋晏一句,又热情地招呼叶启肖坐下吃饭,“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着昨天喝了不少酒,早上还是吃些清淡的。来,先喝杯温水。”

叶启肖双手接过来,又结结巴巴道谢,“……实在对不住,昨晚打扰了。”

“不打紧,年轻人嘛,偶尔喝醉几次可以理解,我们又不是老顽固。”季微秋笑眯眯,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带着几代书香沉淀下来的优雅。估计忘了穿围裙,墨绿色的改良绣旗袍上还沾了点白色的面粉,她随手拍了拍,转身又去了厨房。

“快让老人家别忙了,我喝碗粥就够了,这……”

“别客气,都是家常的点心,平日里吃惯了的,能麻烦到哪儿去?”一句话没说完,骆明昭恰好从书房里出来,见小伙子脸色好看了很多。不由大乐,“别不好意思,晏晏是你亲表妹,以前受你照顾也很多。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来,快坐下。”

宋晏手脚利落的盛粥、布置碗筷,假装没看见叶启肖求救的眼色。

“尝尝这个,晏晏的拿手点心,千层馒头和玉带糕,这个栗糕我觉得也很好。”骆明昭推销完外孙女的手艺后,很自然的加了一句,“快吃,吃完跟我去下一盘。晏晏打小就是臭棋篓子。这么些年一点进益都没有。”

宋晏无辜中枪。无奈嘀咕,“您那是术业有专攻,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叶启肖很为自己待会儿下棋的表现担忧。但是又暗自松了口气,非常感激他们的自然随和,没有因为他昨晚吐露的话而带出异样。

喝下一口被煮的柔腻清香的米粥,他的心情慢慢平静,昨晚的放纵,以后是再也不会有了。其实他早先就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只是直到昨天才真正亲眼见到……

如果不是确信消息来源可靠,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风度翩翩,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会跟自己父亲存在那样的关系……

“是不是不合口味?”注意到他的失神。季微秋关切道,“不然我再煮点别的粥,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不用不用不用。”反应过来,叶启肖忙摇头,弃了调羹,捧着碗一气喝了大半来显示自己的好胃口。

一顿饭吃完,宋晏和季微秋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

洗完碗,又把解完冻的排骨洗好炖上,季微秋看看紧闭的书房大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跟宋晏抱怨,“看看你外公,越活越没个长辈样儿,人家还第一次来,就硬扯着去陪他下棋,哪有这样不客气的!要是以后孙女婿上了门,还不定怎么折腾。”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季微秋暗悔失言,担忧的望着小孙女。

宋晏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眨了眨眼睛,慢慢把头靠在了外婆肩上。

一直到了中午,估计是炖排骨的味道太香,两人才一前一后出来吃饭。

叶启肖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但是笑容却很释然,见宋晏瞪他,还搞怪的冲她挤了挤眼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宋晏敬佩的看着正笑呵呵喝汤的外公,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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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的是,叶启肖过几日也要去伦敦。

他的解释是,这次来s市是因为母亲不放心娘家此番吃的亏,过来看看,顺便提供资金。现在宋家小凰湾的项目已经顺利出手,他也该功成身退,准备启程去伦敦参加一个珠宝拍卖会。

骆明昭和季微秋却是高兴坏了,忙不迭请他住下,希望到时候和宋晏坐同一班航班走。

在他们心中,不管外孙女长到多大,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总归是件叫人担心的事,能有表哥同行是再好不过了。

“你真要去伦敦?”宋晏表示怀疑。

“那还有假,顺便还可以帮你扛行李。”不在长辈跟前,叶启肖又开始活蹦乱跳,“对了,妹子,这次怎么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把美好的假期在无止境的练习上呢。”

宋晏略提了提赵彻、林菲的事,他就一拍脑袋,牙疼似的抽了口气,“……听s市的哥们儿说过,惨,真惨,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嘛,还是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至于么?那个男明星我也知道,现在红的很,前不久还在香港拿了个什么奖。记得好像因为去机场接机的粉丝太多,闹了点冲突,还有个保安被送医院了。”

这还是宋晏事后第一次听到沈楚文的消息,对这个曾经美好如月光的美少年,她已由最初的同情转化为排斥。

“之前听说他要和裴曜一起参演《星际巨盗》,看样子票房不错?”

听见宋晏平淡的语气,叶启肖夸张的抚了抚额头,“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连这个都不知道,你都不感到羞愧吗?人家都刷新3d票房记录啦。”

他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现在报纸网络电视上天天都有他的消息,上升势头可不输给当年的裴曜哦。”

瞧宋晏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啧啧了两声,仿佛惊异于表妹真的对明星一点兴趣都没有,玩味笑道,“别不在乎,晏晏,娱乐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你以为他能红起来就光靠了那张脸蛋?错,没人捧,长成个天仙样子也没用,反而更容易受打压。我的眼光绝对准,这个‘云楚王子’后头肯定有人,而且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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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还是两个人,而且是讨人烦的表哥,来接机的宋侑表示很不高兴,一脸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小侑侑,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伤哥哥的心了。”叶启肖摘了墨镜,很不客气的揽住宋侑的肩膀,灿烂笑着,“听说你是哈罗这届古典音乐会的小提琴首席,我就是再忙也得来替你你加油啊!”

“别拿我当借口。”

宋侑撇撇嘴,由于脸部线条渐渐长开,眉目也越发精细好看,就连这般粗鲁的表情都显得赏心悦目。

凭心而说,宋漪和宋晏虽都是少见的美人,但这个最小的弟弟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难怪当年会被查克看上。

想到查克,叶启肖又有些羡慕了。

现在他可是春风得意,詹姆士死后他就是斯图亚特家族的宝贝,千顷地上一独苗,又有老公爵护着,地位可谓是稳如泰山,前不久还传出要和某位贵族小姐订婚的消息。

那边宋侑已经挽了姐姐的胳膊,长指点点陷入沉思的某表哥,“姐,叶表哥虽然不大靠谱,但暂时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要不,就凑合下让他当你男伴吧?”

宋晏自然无所谓,她已经行过了笄礼,对外国的成年舞会兴趣缺缺,要不是小侑极力要求,她才懒得大老远跑去巴黎。

要知道现在除了部分学费,生活费和其他杂费都是靠自己挣,每笔销都要紧凑些才不至于又向国内要钱——她不想父亲夹在母亲和女儿之间难做。

开学后,日子过得很快,宋晏让自己忙的没有丝毫空闲下来的机会,练琴,打工,上课,做西服……累的一个手指都动不了的时候,她就把手机放在胸口,呆呆看着天板,这样慢慢睡去。

连滑入伦敦灯红酒绿中的叶启肖都感觉出她的不对劲,无奈拒绝了多少辣妹邀约,当起了“专属护使者”,就怕她太辛苦。

宋晏发现自己多了个“跟班”的时候,立马很不客气抓了壮丁——出去时可以帮她背琴包。

平凡的街道,行色匆匆的行人,路边卖热狗的小摊还在滋滋冒着辣香,两只毛色各异的流浪狗眼巴巴坐在一边。

不远处,慢慢走来了两个年轻男女,男人好像很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在女孩的坚持下,还是不情愿的放下了背上的包。

坐在墙角的一个老流浪汉抬头看看,浑浊的眼睛在两人很“上等人”的衣服上停顿了几秒钟,又麻木的垂下来继续打瞌睡。

没多会儿,迷迷糊糊间,他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火烧般的饥饿感正在淡去,鼻端嗅到玫瑰优雅的芬芳,耳边是天使的琴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美妙到让人宛若置身天堂。

旋律却恍惚有些熟悉,老流浪汉闭着眼睛努力回忆。

噢,夏日最后的玫瑰,是年轻时常常唱起的歌儿啊……

音乐停歇,他含泪睁开眼睛,看到似乎也沉静在了旋律中的年轻演奏者,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年轻时跟喜欢的姑娘唱这首歌,满心只有甜蜜,没想到用竖琴演奏出来,却是这样的凄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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