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无眠,我无奈的挠挠头皮,从床榻上弹坐起来。一整个晚上几乎都是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上的雕,数绵羊数到最后自己都混乱了,好不容易终于睡了过去,又在梦中重温着*住院的情境,憋闷的感觉让我从梦中惊醒过来,而后,一直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等天明......
伸手拉开帷幔,一丝金黄透过纱窗钻了进来,我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缓缓踱步走到妆台旁坐下。对镜自照,不觉漾出一抹苦笑。镜中之人还是自己么?怎的这般憔悴?
双手摩挲着脸颊,有一种人比黄瘦的感觉。
挽好头发,换好一袭粉红色的纱裙,之所以会选择粉色,是觉得可以映衬得自己脸色好看一些。洗漱收拾停当后,打开殿门,庭院已经洒扫干净了,晨雾笼在采薇宫的上空,婉约而飘渺。走到架旁,倚着交夜藤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着淡淡香的新鲜空气,头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这几天皇帝下了朝之后都会让彦喜来请我过去养心殿中陪他下棋,几日下来,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棋艺见长了。当然,让我开心的还是从皇帝那里得到了战场上的情报还有烨随着军函一起送回来给我的信笺。
在两军人数悬殊的情况下,烨与西玥的首战竟然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这是最近朝堂上谈论的最为热烈的主题,练源非所率领的私兵因为火炮缁旅繁重,没有与西玥大军同时兵临增城城外,而凌烨正是利用这个时机,将西玥的五千先锋引入增城西郊的沼泽地,不明地理情况的西玥兵见宣*队只有少量。立功心切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陷阱,五千先锋犹如猛虎出笼,穷追猛打。结果如意料般,五千先锋在西郊沼泽地里瞬间就被泥流吞没了一半以上的人马。直到那刻,西玥军方知上当,懊恼不已,带着剩余的兵马原路折返,却不想莫昊然已经带兵在西郊丛林中做好了埋伏,双方一番激战,唯有西玥的先锋将领杀出重围。逃回西玥阵营,其余的士兵皆被击杀。
我不知道那日在皇帝养心殿中说的话是怎样产生效用的,也不知道皇帝怎样制造了舆论和谣言。只知道有一些微末的东西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天岳鸣从宫外回来,笑眯眯的说给我带了了一个八卦消息。原来,市井间老百姓现在谈论的不只是宣国和西玥之间的战争问题,还有一个更让他们津津乐道,就是练源非。老百姓们竟然将他形容成一代枭雄。他们都说自喻为苍狼之子的西玥汗王耶克尔简直狗屁不通,不过是让练源非利用了的草包!西玥与宣国打仗,其实得益者最大的就是练源非,他明知道宣国睿王的领军才能,自己却不敢与之正面交锋,躲在西玥大军后面当起了缩头乌龟。目的就是为了保存自己军队的实力,让西玥军去与之争锋,充当炮灰的角色。百姓们都在背后说练源非城府极深。而西玥国简直就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脓包,跟宣国打仗就算能胜,也绝对是惨胜,练源非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果真是妙哉呀。
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只是莞尔一笑。其实细细分析。这样的谣言本身就有很多的漏洞,但舆论就是这样。不管是古代和现代,人们的八卦能力和宣传能力都是令人咂舌的,只有短短的几日,这样的言论就已经像雪片一般满天飞了。听说西玥军那边也因为谣言而对练源非产生了一些芥蒂,在火炮到达增城的时候,竟让练源非的私兵带着火炮去攻城,而西玥大军自己却是守在军营,按兵不动。这是昨晚黄昏时分送到宫中的战报,眼下,练源非是否已经开始利用火炮攻城了呢?烨是否能够从容应对?
我颇为担忧的叹了一口气,昨晚大概也是因为整颗心都悬着,才会睡不着觉的吧!
“姐姐,你醒了?”婉儿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我探出脑袋,朝她笑道:“嗯,起了一会儿了,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吸吸新鲜空气!”我望着她手中捧着几包药材,想必是刚从御药房那边带回来的,想起婉儿已经喝了好几天的汤药了,不知效果如何,遂笑问道:“婉儿,这几天喝了汤药,感觉怎么样?”
婉儿脸颊有些微红,她淡笑着小跑过来,嗫喏着说道:“那个,额......这个月的月事感觉好了很多,小腹受伤的那个位置也不再隐隐作痛了,婉儿觉得这药,应该有了效果......”
“那就好,既然有效果,婉儿还是坚持着喝多一段时间吧。我今天再看看医书,兰姑的札记里有另外一味药比较烈,你才开始服用,我还不敢加进去,一会儿我看看药的剂量,试着加一点进去看看。”
“嗯。谢谢姐姐!”婉儿笑笑。
我佯怒,撇撇嘴应道:“你这般客气,是诚心要我难过么?”
婉儿一听,慌了,忙不迭的要向我解释,看到我抿嘴偷笑的表情才作罢,嗔道:“姐姐真是孩子气!”
双儿从耳房出来,恭敬的问道:“主子,早膳已经备好了,现在用餐么?”
我站起身来,刚想要应好,岳鸣的声音从采薇宫的门口传了进来:“小薇,今天我带你出去喝早茶去......”
“喝早茶?出宫么?”我闻言,眼前一亮,美好的心情也在此刻绽放。
岳鸣一袭段白色的长袍,慵懒不羁的表情带着丝丝魅惑,伸手拨弄了肩上的长发,笑道:“当然是出宫去,这皇宫的早点是精致。但吃得多了,也没有味道,倒是宫外那些茶点,至今还让我有些回味。怎样,要不要随我一同出宫?”
我颔首点头,又不忘给了他一记白眼,嗔道:“岳鸣,我发现你越来越多废话了!”
岳鸣做了个流汗的动作,吐了吐舌头:“小薇,我发现你越来越粗鲁了......额。敢情这深闺生活带来的不是修身养性而是背道而驰呀?”
我顿时降下满头黑线,吩咐婉儿帮我找出出宫的腰牌,又让她们自行用餐。不必担心我。走出采薇宫的大门时,才发现现在走到哪里,身后都得跟着两个跟屁虫,那是烨留下来保护我的隐卫。
正月已经结束,二月悄然来临。冬日的阴冷寒气,一下都收敛了起来,天翊城中顿时春暖融融,一派草长莺飞的气象。我和岳鸣并肩走在宽阔的御道上,空中突然飞起了毛毛细雨,我伸手接住那细如牛毛的雨雾。感受着城中“天街小雨润如丝”的柔媚。
城中依旧一派繁华,大清早的,道路两旁都是摆着早点吆喝叫卖的老百姓。我东看看。西看看,一阵阵香味飘过,馋得我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你想要吃什么?我请客!”岳鸣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的问道。
我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着烙浆的小摊,建议道:“岳鸣。那个貌似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去试试?”
“好啊!”岳鸣笑着。拉着我直奔小摊,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
小摊老板忙过来招呼我们,不一会儿就为我们送上了热乎乎的烙浆和煎饼果子。我捧着瓷碗,喝了一口,浓浓的豆香味,比起现代的掺水豆浆,这些真的太好喝了,原滋原味的豆汁呀。
放下瓷碗,望了一眼倚在小摊附近的两个隐卫,感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吃饱,都忘了他们的存在了。我忙让他们过来一起用餐,他们有些腼腆,怎么都不可与我们同坐一桌,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在我们附近坐下,请他们一人喝了一碗烙浆还有一些茶点。
我们低头喝着烙浆,不一会儿又陆续有几个客人进来,老板又忙着热情的招呼客人,其中两个中年男子在岳鸣身后的桌子落座。
“嘿嘿,刘兄,刚才看你从京兆尹衙出来,又在衙门口看了老半天,到底在看啥?”岳鸣身后有一个男子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朝那个被他称为刘兄的同伴问道。
我有些好奇的抬头望了他们一眼,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读书人。那个刘兄听到同伴问自己,眉眼间竟有一丝洋洋自得的笑意:“今晨大人的公子从前线回来了,为皇上送来了前线的战报。我身为大人的副手,大人进宫上朝,书写告示这些功夫自然就是为兄来做了。李兄刚才没有看京兆尹衙门口围着一群百姓么?”
“告示?是关于战事么?”姓李的男子反问道。
姓刘的男子端起老板刚刚送上的烙浆喝了一口,放下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现在天下大事不就是咱们宣国和西玥之间的战争么!”
那个李姓男子见他还没有正式切入主题,有些性急的催到:“那现在军情如何?”
刘姓男子幽幽一笑:“呵呵......瞧你急的。练源非那个狗娘养的,竟带着火炮和私兵,开始攻城了。”
“火炮?那......那现在增城的情况如何了?殿下是否守住了城池?”那个李姓男子有些紧张的追问着,手中端着的烙浆,连一口都没有来得及喝。不只是他,我听到这里,也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昨天的战报只听到练源非带着士兵与烨的大军彼此对峙,难道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开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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