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一束暖阳洒在采薇宫的庭院里,在地上投射出点点斑驳的光影。院中梅香阵阵,我推开一扇楠木长窗,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着淡淡梅香的清新空气。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抬眸望着天际,蔚蓝的天空纯净得如一潭清水,清澈得诱人,偶尔款款流过几缕白云,令人心矿神怡。
新年的第一天,感觉是个美好的开始!
烨一早就去上朝了,听说今天的早朝算是一个大朝吧,因为是新的一年伊始,皇帝会带领着百官先到太庙祭祖,然后回庄严肃穆的龙乾殿中开朝接受百官的祝贺。而后五天免朝,皇帝和百官们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在这五天时间里尽情享受节日的喜悦气氛。
我揉了一下略微还带着一丝惺忪的睡眼,真的感觉当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事情,每天天不亮就要上朝,要为了整个国家的臣民生计殚精竭虑,一年下来,休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天,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觊觎着那个宝座,在我看来,那个位置不止高处不胜寒,还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透过长窗,我望着庭院中的婉儿有板有眼的指挥着采薇宫中的内侍宫女们,这丫头,在宫中浸润的时间长了,现在是越发的沉稳老练,做事滴水不漏。
自从练弘文事件之后,采薇宫中所有的奴才都被进行了换血,刚开始我还没有发现,周遭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来来去去,可时间一长。我发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之前在采薇宫中伺候的只有婉儿和双儿留了下来。
我忽然之间有些害怕,那些消失了的奴才都曾在练妍珊身边伺候过,我明白他们的消失意味着什么。我猛然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一个地方,叛变,即是挑战皇帝的君威,在历来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人的封建皇权社会,这些似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没有人觉得奇怪,只有我自己偶尔会感觉一阵冰寒。
打开殿门。径直走出大殿,暖意融融,我让一个小太监将大殿内的三角桌搬到庭院中。摆好茶具,亲手煮上一杯清茶。懒懒的躺在梨木贵妃榻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待着茶几上的水烧开。
婉儿从大殿内捧着一件白色的斗篷笑嘻嘻的朝我走来:“姐姐好生自在,今天虽然有太阳。但还是有些寒冷的,姐姐可不要冻着了。”说完还将手上的斗篷轻轻的盖在我的身上。
我将掩住容颜的书本稍稍拿开,笑着应道:“我这是在进行日光浴呢,你让我盖得严严实实的,那还叫日光浴吗?”
“日光浴?”婉儿歪着脑袋有些惊诧的嘟喃道。
“嗯,我发现自己最近睡到半夜的时候腿有些抽筋。估计是缺钙吧,晒晒太阳,能促进钙的吸收!”我将书本放在三角桌上。坐正身子,刚好,炉架上的水已经开始冒出蟹眼了。
“姐姐的说辞永远都是那么的新鲜,婉儿真是孤陋寡闻,日光浴。还有钙这些词汇婉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呵呵呵,新年好!我说小薇。你缺钙估计是茶喝多了吧?”门口传来岳鸣爽朗的笑声。
婉儿见状,笑着说道:“岳公子来了,姐姐你们聊着,我去正殿收拾收拾!”
我颔首应好。
抬眸一看,这家伙今天身穿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他背上背着一把吉他,款款走进庭院,肆意地徜徉在金色的阳光中,美丽到极致的脸颊泛着层层光晕,那笑容极尽魅惑,足以颠倒众生。
“谁跟你说喝茶会导致缺钙的?我真怀疑你的现代知识是不是白学了?若你说过量饮茶会影响身体对铁的吸收我还觉得有点道理。”我随手拿起一杯刚刚冲泡好的清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懒洋洋的应道。
岳鸣嘿嘿一笑,走到我身边,自来熟的搬过一个圆凳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送到嘴边细细品尝起来。
“唔,茶香四溢!果真是好茶!”岳鸣眯着眼睛,颇为享受的叹道。
“喜欢喝的话多喝一些吧!”听着岳鸣难得的赞美,我美滋滋的又帮他倒了一杯。
“小薇,我见过懒的,没见过你这么懒的。新年第一天你,你就这样窝在宫里赏品茗?是不是太浪费了点?”岳鸣有些鄙夷的望着我,似乎对我种不思进取的态度深感不满。
“那你说我们在这红墙高瓦中能做些什么?像皇上的嫔妃那样,成群结队的到畅音阁听戏?那样才真的叫无聊呢!”我对岳鸣的奚落深感无语,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那我们可以出去玩呀,这皇宫内苑真的很无趣,但天翊城中可是热闹非凡呀。今晚我们偷偷溜出去,去夜市上看看,我想,在节日气氛下的天翊城一定别有一番味道!” 岳鸣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眸光灿灿,压着声音略略靠近我,小声的说道。
我闻言不由睁大眼睛,眼前一亮,点点头,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太好了。天知道我想出去玩很久了。。。”
“嗯,那我晚上过来找你。对了,你是不是需要报备一下?你那连体婴能同意?”岳鸣望着我,颇带醋意的揶揄道。
我闻言,口中含着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黄色的茶渍喷在岳鸣那袭雪白崭新的长袍上:“太恶心了,什么连体婴?”我顺便抓过他雪白的袖口抹了一把嘴边残留的茶水。
岳鸣剑眉蹙起,浑身散发而出的都是腾腾的怒意,他气得瞠目结舌。一把从圆凳上跳起来:“小薇,你这丫头,你是故意的。。。天呐,这是我最喜欢的一袭长袍,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中了,不带这样玩的!”
“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说的话那么恶心。”我毫无愧疚的撇撇嘴,懒懒的笑道。
“我可没有说错呀,算了,晚上就带上他一起出去吧。现在这里可是他的地盘,闹不好以为我拐带了你,我怕被通缉!”岳鸣白了我一眼。拍了拍衣袍上的茶渍。
“你也有怕的事情?”我眯着眼睛又一次软软的躺在贵妃榻上,望着略有些刺眼的阳光,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乏力,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怎么最近休息不好吗?还是你在紧张大婚的事情?”岳鸣略有些担忧的望着我。轻声的问道。
“也许吧,对于结婚我还是挺恐惧的。小时候曾经戏言自己一定要到三十岁才结婚,没想到整整提早了十年,思绪到现在还处于紧张状态。”我淡淡的笑道。
“额,恐婚这或许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吧。要不跟我回香港好了,我等你到三十岁!”岳鸣嘿嘿一笑。露出一丝痞气十足的媚笑。
“你又来了!”我侧首望着他,那眼眸中柔光涌动,不似玩笑。我敛起笑意。认真的望着他劝道:“岳鸣,你回去吧,回香港,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找一个好女孩。重新还是生活,忘记我。忘记这里的一切。”
岳鸣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凝重,他讪讪的笑道:“你又要赶我走了?”
“不是我要赶你走,我就快要大婚了,既然选择留下,我便不会再走。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可以选择,香港才是你的归属,这五年的等待,你真的舍得错过吗?”我坐正身子,凝望着他美丽的脸庞认真的问道。
“呵呵,是啊,我等了五年,整整四年的期盼,直到遇到你,我更期盼着可以带上你一起回去。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回不回去已经无所谓了!”岳鸣苦笑一声,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会无所谓?想想你的家人吧,我明白思念的味道,但身处异世为情所绊的我无法做到两全,我必须舍弃一些东西,可是你不同,岳鸣,不要再为了我牺牲自己,不值得!”
“呵呵,还说没有赶走我,这话里分明就是嫌我碍事了。小薇丫头,要回去也得等九星连珠呀,话说张老头的推算是不是出错了?上次是闰月的关系,可到现在为止,九星连珠是一点迹象都没有,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糊弄了我呢!”岳鸣干笑着掩饰着什么,又故意岔开话题。
见他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只是笑着应道:“天象之事人力又如何能够精确的算准?但张爷爷对星象的研究造诣颇深,岳鸣你再等等吧!”
“嗯,眼下只能这样了。在这之前,若你改变主意了,或是想要逃婚,我可以带你一起走,嘿嘿嘿。。。。。”岳鸣皮皮的调笑道。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白了他一眼,无语了!
岳鸣见状,吐了吐舌头,笑道:“开玩笑不行吗?好啦,今天是我生日,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你生日?”我惊诧的从贵妃榻上跳起来,怎么我从来没有听岳鸣讲过?
“是啊,今天是我的生日。上次我们在西玥相识时,我的生日刚好过了不久,所以也就没向你提起。做为相识了一年的好友,我生日,你是不是表示一下?”岳鸣眯着眼睛,有些赖皮的望着我。
“额,你现在才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呀,该送你什么好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在脑海中盘算着送些什么礼物才合适。
“哈哈哈哈,那还不简单,送现成的就行!”岳鸣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大笑一声,拉着我的手走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道。
我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肚子,没好气的说:“无聊!要不我给你拉奏一曲,算是生日礼物了!”
岳鸣撇撇嘴,嘟喃道:“没诚意,我要香吻。。。。。。”
凌烨满脸春风的从外面走进采薇宫,正好看到岳鸣向我讨要香吻的一幕,剑眉一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岳鸣要谁的香吻?”
岳鸣闻言回过头望着凌烨,就像偷吃的小孩被人抓包了一样,嘿嘿一笑:“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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