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英说她都能诊出蓝答应肚子里怀是死胎,没道理太医诊不出来,所以苏兰芷怀疑起专门照顾蓝答应太医来,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确定这个太医是德妃人,对这种潜危险分子,苏兰芷一向是能清除就清除掉,因而找人捅到皇帝耳朵里,皇帝本就对太医们管极为严格,就是怕他们与旁人勾结,对皇帝来说,今天你能害嫔妃,明天就敢把手伸到他头上,这是决不允许事,所以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蓝答应产下死胎是德妃和那太医搞鬼,但他起了疑心,这两位就别想得好,那太医因一个小错被免了职,刚复宠几天德妃又被冷藏。
德妃短短半年间从嫔晋为妃,复得圣宠,再度失宠,起起落落跟演戏一样,看得人眼缭乱,众人对她先是羡慕嫉妒和巴结,没两个月,全都变成看笑话,若不是她妃位还,只怕几个得宠贵人都敢嘲讽她几句,她日子委实不能算好,不过这时候就能看出她隐忍来,不管众人用何种眼光看她,她都一如既往低调温婉,倒赢得不少低位份嫔妃好感。
苏兰芷一开始还看戏,不过很她就顾不上了,皇帝已经给她透话,过完年就会给茉雅奇指婚,对象是巴林部乌尔衮。胤禛口中老实人。苏兰芷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对这个未来女婿还算满意,关键是她觉得茉雅奇肯定能管得住乌尔衮,女儿轻易不会吃亏。
果然,刚过完年,皇帝就把茉雅奇封为和硕荣宪公主,指婚巴林部乌尔衮,并定于四月完婚。
皇子皇女们婚事,都是有一定章程,连嫁妆也有内务府准备。其实没有多少苏兰芷能插手地方,但她头一次办子女大事,让她只一边看着。那也是不可能,因而拿着内务府送上来公主下嫁各种程序,督促他们办善美,内务府人是会看人脸色,知道荣宪公主得宠。对她婚事自然重视无比,就算苏兰芷天天派人催他们,也没人有怨言。
正月初六,敏嫔生下个红彤彤女婴,按照排行是十五皇女,敏嫔按照给十三皇女起名规律。给十五皇女起了个小名‘宁儿’,同样对这个女儿疼到骨子里。
敏嫔现三个子女,且年龄比较接近。她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有些力有不逮,好胤祥懂事,非但不吵不闹,还会帮她照顾妹妹。安儿也是个安静孩子,对添小妹妹很是好奇。总是趴宁儿小床边看她,还不时问“妹妹怎么不说话”之类问题,童言童语逗得苏兰芷和敏嫔开心不已,见女儿这般贴心,苏兰芷都动了心思想再生个女儿了。
当然,苏兰芷也只是想想而已,一来她年纪不小,马上奔四人了,高龄产妇危险系数太大,她大儿子都去媳妇了,犯不着冒这个险,二来嘛,女儿是贴心,可辛苦养大女儿是要嫁人,她现因为茉雅奇要出嫁,已经跟剜了心头一块肉一样,再嫁个女儿,她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想想还是等着抱孙子吧,不切实际想法要不得。
皇帝给茉雅奇指婚后,额驸家择一吉日向皇家进行纳彩礼,日子定正月十八,十九日,皇帝中和殿、保和殿悬彩设宴,款待额驸及其男性族人,额驸赴宴前先往宁寿宫给太后行礼,苏兰芷早早此等着,借了太后光,第一次见到乌尔衮真人——以前都是见得画像,乌尔衮是标准蒙古人长相,浓眉大眼,一副憨厚样,怪不得胤禛总说他老实,苏兰芷看他眼神明亮,目光清明,说话还有些词不达意,对他添一分好感。
乌尔衮给太后行过礼,两人用蒙语说了几句话,太后告诫他要好好对待茉雅奇,夫妻俩要和睦相处,乌尔衮一一答应,又用不太熟练汉语向苏兰芷问好,还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公主,不让公主受委屈云云,苏兰芷也交代几句话,才放他去给皇帝行礼。
时间过得飞,转眼就到了四月份,茉雅奇婚期就定四月初九,苏兰芷满心不舍,也知道没有留女儿一辈子,早晚都要嫁人,茉雅奇已经算是嫁晚,她现能做,也就是教她些夫妻相处之道,以帮助她婚后能过好顺心。
清朝公主制度,充分彰显了公主崇高地位,公主有单独公主府,额驸要进公主府,必须由公主宣召,这一政策开始是为防止额驸对公主施暴,因为一开始公主都是嫁到蒙古去,而蒙古男人们大多未开化,视女人为附属,正妻挨打都是常事,妾侍们打死、卖掉、送人屡见不鲜,所以才有限制额驸进公主府这一规定。
这一制度本身立意是好,可惜后来却变了味,性子软弱公主,竟被陪嫁嬷嬷们拿捏住,想宣召额驸,还要经过她们允许,甚至要贿赂她们,不然就给公主扣一个“不知廉耻淫荡”帽子,女儿家脸皮薄,谁也不想被人说整天想男人,倒越发纵那些奴才们得了意。
不过这种情况现应该还没发生,似乎是乾隆以后事了,此之前公主们大多都挺彪悍,比如顺治养女固伦端敏长公主,她是简亲王嫡女,现任简亲王雅布是她庶弟,她同胞兄弟病逝,没有留下子嗣,才由雅布这个庶子袭爵。端敏长公主是个心高气傲主儿,她生母是简亲王嫡福晋,养母是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因而十分重视嫡庶之别,不但自己对雅布这个弟弟看不顺眼,另一个弟弟也就是皇帝都没能入得她眼睛,其高傲可见一斑。
就是这么一位公主,嫁到科尔沁之后,不但家里说一不二,她权势几乎蔓延到整个王旗中,她飞扬跋扈让很多人看不顺眼,可碍于她身份,没人敢当面表现出来,没人敢过问,她科尔沁,简直过着唯我独尊生活。
皇帝对端敏长公主也有很多不满,当然,两人并没有什么冲突,端敏长公主虽抚养宫中,但皇帝自小宫外好几年,直到登基才回宫,而他回宫后就是皇帝,端敏长公主虽不大看得起皇帝出身,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不能挑战帝王权威,对着皇帝也就是高傲些,皇帝虽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当年还曾苏兰芷跟前抱怨过。
苏兰芷单独把这位事迹列出来讲给茉雅奇听,茉雅奇简直叹为观止,都不知道是该佩服她还是该鄙视她好,佩服她是,这位姑姑活真率性,鄙视却是,人缘混差到这种地步,几乎找不出能和她和睦相处人,她也算是到一定层次了。
苏兰芷却对茉雅奇说:“你这位姑姑飞扬跋扈,人缘上差了些,但人家活是真自,家里部落两把抓,说实话,只要她不谋反,谁都拿她没办法,连你汗阿玛都要忍让一二。我也不求你能有这么彪悍,但是你也不能被那些奴才们拿捏住,等你跟额驸到了蒙古,要时刻记住,你是大清公主,你身后站着是整个大清做靠山,不要畏惧任何人。”
茉雅奇脸红红,笑着说:“额娘放心吧,我才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人呢,额驸要是对我好,那我就好好跟他过日子,他要是敢欺负我,我鞭子也不是吃素!”
苏兰芷发愁了,她孩子怎么都有走极端倾向?她让女儿凶悍些,是怕女人被人欺负,可也没让女儿一心想着欺负额驸啊!瞧瞧茉雅奇态度,简直不像是嫁人,完全跟恶霸去找事儿一样:你若乖乖听话,一切都好说,敢不听话,我就打得你听话,这还是女人吗?
“宝贝呀,女人还是要温柔些才好,你是去嫁人,不是寻仇,别动不动就拎根鞭子抽人。”苏兰芷苦口婆心劝说着,“不管内心多强悍,外表柔弱些,才能让人怜惜,再说了,你既然嫁过去,就跟额驸是一家子,两个人该你敬我我敬你才是,就是有些小矛盾,不伤大雅,你服个软也不丢人,女人重要武器是眼泪,别一味只会逞强斗狠,记住没有?”
茉雅奇嘻嘻一笑:“额娘真啰嗦,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我都已经倒背如流,您就把心帮肚子里吧,我就算再不知事,想想您是怎么跟汗阿玛相处,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您,究竟是想我温柔些呢,还是希望我强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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