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世事流转。
转眼之间忠勇伯府便于几个月前的波涛汹涌逐渐趋于平静。
当然这种平静是几大势力较力下的结果。
自打齐云霄出事以后,以此为借口,如雪般弹劾瞿贵妃一派的奏折便铺天盖地的向当今皇帝陛下砸去,什么“外戚专横”“欺男霸女”“目无王法”一条一条的的罪责写的是清清楚楚,言之凿凿。在这点上,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展现了坚定的兄弟关系与同盟关系。推波助澜之下瞿贵妃一派顿时陷入了极不利的情形。
然而,有一句古话说的好:无论是春风、秋风、四季风,还是那台风、飓风、龙卷风,都比不上——枕边风。 从古至今,再至将来,推动宇宙、扭转乾坤的唯一动力,就是枕边风。
所以,瞿贵妃娘娘非常适时的病了。
所以,皇帝陛下的心瞬间便软下了。
再说,自己那三儿子已经把瞿天明给废了,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以上几条经过总结,最后变成了:瞿天明罔顾庆律当街行凶剥其京畿营统领一职(就是个挂名闲职)着其闭门思过。瞿安国教子无方,罚俸三年,着其闭门思过。
而同时宣布闭门思过的还有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他的罪名是:殿前失仪。
皇帝陛下最终选择了轻拿轻放。
如此,让整个朝廷沸沸扬扬许久的瞿、齐、两家逐渐开始平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种平静能持续多久,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白優澜来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少年满是悲伤的想道。
“姐姐……”长生扯了扯白優澜的小手,不明白姐姐怎么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白優澜被他晃的缓过了心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后,她领着长生,向着不远处的石亭走去。
“大哥哥”她俯身向齐云霄一礼,柔柔的叫道。
齐云霄看着眼前如梦如画的美丽少女,眼睛先是一亮,可这亮光片刻后却化为了死寂的黯淡。
“澜妹妹”他声音嘶哑的回道。
听到这声久违的澜妹妹,不知为何白優澜突然觉得眼睛一湿,心脏就像是被钻了个洞般,生疼、生疼的。
“长、长生”她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对着身旁的小娃娃说道:“这是大哥哥啊!还不快打声招呼”
“大哥哥?”长生眨巴眨巴大眼睛,圆胖的小脸满是疑惑。
“长生”齐云霄表情有些仓惶的点点头,然后飞快的对白優澜说道:“澜儿、澜妹妹,我还有、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垂着头,几乎是以狼狈之姿在往回跑的他,白優澜突然叫道:“齐云霄”。
那个仓惶的身影,顿时僵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白優澜轻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后日便是我十四岁生辰,三姐姐起哄非要给我庆祝,我想着就在我院子里摆一桌,让咱们兄妹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大哥哥觉得如何?”
齐云霄垂着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妹妹生辰,自当好好庆祝”。
“那咱们就说定了,大哥哥那天可以一定要来啊!要是失言的话,澜儿就再也不理你了!”
齐云霄虽然没有回头,可依旧能够想象出,此时此刻那个美丽的女孩儿,是怎样津着小鼻子,说出这些娇俏话。
往日里这些声音有多甜蜜。
现在这些声音便叫他有多痛苦。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痛苦、恐惧、怨恨,这些都疯狂的折磨着他。
似乎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着怜悯。
似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嘲笑。
似乎每一人人都知道他的“残缺”。
齐云霄觉得自己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砰——啪——咔嚓———”无数的东西被疯狂地砸向地面,如野兽般的嘶鸣哭泣声在书房里回响,急急赶来的肖氏闻音僵立在了门口。
那张似乎老了很多的脸上,溢满了痛苦之色。
白優澜十四岁的生日在平平静静中渡过,一桌三十两银子的席面足够白氏、长生、齐美彩、和她自己享用的了,至于齐美环?她推说自己不舒服,只派了个丫鬟送了盒寿糕过来,被齐美彩好一顿挤对。而四老爷齐扬则送给她一块鎏金的西洋表,让白優澜很是惊喜了一番。
但最出乎于意料之外的则是大太太肖氏,对她向来不假辞色、冷言冷语的大太太,竟然送了只丽水紫磨金步摇过来,对于白優澜现有的首饰来说这可是仅此于白氏当年给她的翠玉项圈了。
看着这只美丽的金步摇,白優澜轻轻的叹息了一下。
齐云霄,没有来。
晚上,白優澜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穿着自家做的小拖鞋踢踏踢踏的向着床边走去。
“疑?”掀开纱帐,她不禁发出一声惊疑。
因为在她大红色的绣被上正摆着一张卷着的画轴。
是谁放上去的?
她挑了挑眉,伸出手把它拿了起来,又自然而然的把它打了开来。
结果,这次她发出的就不是惊疑而是惊叫了。
紫鸳、碧鸯,听见声音匆匆跑了过来,看着俏脸煞白的自家主子,忙问道:“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白優澜用着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脚边的那幅画,颤声问道:“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紫鸳、碧鸯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那画背面朝上,到让人看不清上面究竟画了什么。
紫鸳上前一步,弯腰欲捡。
却立即被白優澜大呵一声,吓的不敢动态。
但见今她们家主子脸色七彩流转,最终咬了咬牙亲自把它捡了起来。
飞快的把画合上,白優澜脸色难看的问着二人:“今天屋子里有没有奇怪的人进来过?”
二人忙摇了摇头,心下越加疑惑。
“主子,可是有不对的地方?”碧鸯小心的问道。
白優澜紧皱着小眉头,对着她二人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她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紫鸳忙就要深问,却被碧鸯拉了一下,二人出去后,白優澜脸色依旧很难看。
并且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缓过来。
次日清晨,顶着两个熊猫眼,她在烧与不烧间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它藏在一个秘密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并下定决下这画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心力憔悴的弄好了这些,白優澜便收拾妥当,到福寿堂请安去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老夫人,白氏已经从羲和院搬了过去,所以这几个月的早膳白優澜一般都是和她们一块吃的。
“澜儿给老祖宗请安”白優澜笑眯眯的俯身拜倒。
一身宝蓝色鸦枝纹的老夫人颤巍巍的抖了几下双唇。
站在她旁边的刘妈妈见状忙笑着说道:“澜儿小姐来了,瞧,老夫人一见着您这高兴劲儿”。
白優澜抿唇一笑,走到老夫人身边,嘘寒问暖的说了好些话。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有了极大的回复,虽然现在依旧口不能言,身子也不大好使,但神智却已经明显清醒过来,能认得谁是谁了。
白優澜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白氏没在,不禁问道:“嬷嬷,姑姑去哪里了?”
刘嬷嬷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大好起来,她看着白優澜很是气愤的说道:“澜儿小姐有所不知,昨儿晚上老夫人一直用的雪参汤迟迟没有送过来,二夫人不悦,便把厨房的管事叫来训话,谁想到那管事说,雪参没有了。二夫人闻言更是大怒,那管事一见不好,竟又说出了更令人气愤的事,原来老夫人这几日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雪参,而是价格更便宜药效更差的乌参,并说这是大太太下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刘妈妈说道这里时已是双目赤红,气的要死:“真是反了这帮贱奴才,现如今看着老夫人病着不能说话,就拿那些烂东西糊弄,真真是杀千刀的贱奴才”。
身份有别,她不敢骂大太太,自然拿底下那帮人撒气。
白優澜心中却略有奇怪,这肖氏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堂堂忠勇伯府难道连给老人吃的补品都要弄虚作假不成?
刘嬷嬷似是知道了白優澜心中的疑问,她接着说道:“二夫人听见这些后,更是气的不行,当场就叫人请了伯爷过来,伯爷听后震怒,几经彻查发现大太太之所以偷换了老夫人的补药是因为府中账面上的现银已所剩不多,她怕被人发现不得已之下,只好以次充好”。
“挪用公款”白優澜脑海中霎时就出现了这四个大字。
她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问道:“大夫人用了多少?”
刘妈妈比划了一个数字。
“七、七千两?”霎时间,她的眼睛瞪了个老大。
乖乖,白優澜咋了咋舌,心想:这要是放在她上辈子,大夫人指定就得挨枪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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