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少年,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脚步。
“霄、霄哥儿这是怎么了?”她双眼怒睁,浑身颤抖的问道。
齐震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出任何的一言半语。
柯姓女子缓步走到床边,开始为齐云霄诊脉,这一回她倒没有让二人出去,一刻钟后,她转过头脸色淡然地说道:“令公子脾脏碎裂,肋骨断了四根,伤势虽重,但因救治及时,倒暂无生命之忧,只是……”。
齐震脸色猛然惨白,他上前一步,有些哆嗦的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小哥儿的子孙跟已被人踢断,以后恐不能进行房事,延绵子孙”。
齐震身形摇晃,一个酿跄便跌倒在地,观其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白氏也是如晴天霹雳般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她颤抖的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神、神医、你救救霄哥吧!他如此年少,怎么能就这样废掉啊!你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柯姓女子黑眉一皱,脸上便带了些微的不悦:“以他这种伤势能活命就是老天开眼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强求太多了!
“柯神医”白氏砰的一下跪倒在地:“您医术绝代,就怜惜怜惜霄儿,救救他吧!如若不然他这后半辈子就全毁了!”
见白氏哭的满面泪水,柯姓女子脸上不悦之色稍减,她凝眉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想要把子孙根接上,也不是不可能”。
齐震双眼骤然一亮,他满是急切的问道:“神医可有办法?”
“需龙骨草一束”柯姓女子淡淡地说道。
齐震虽完全不知道这龙骨草到底是何物,但绝境之中的一线希望,却让他欣喜若狂,无论是什么他都下定决心,定要为儿子,治好这“病”。
柯姓女子看着齐震,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似乎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能找到这龙骨草,但也不点破,只声音淡淡地细说了一下这草药的样子、习性、和生长地。
“若你能有幸寻来此草,我便再出手一次”她缓声说道。
当听到这龙骨草只生长于南蛮之地十万荒山之中,齐震的脸色又渐渐惨白起来。
且不说这屋里面三人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焦急在外等待的白優澜却非常意外的看见了肖氏。这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此时的她脸颊消瘦,身形佝偻,一双眼睛暗淡无光,整个人似乎从四十几岁的贵妇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妇,让白優澜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对面撞见了,无论如何也得打声招呼啊!她敛下心神,忙上前俯身叫了声:“婶婶”。
肖氏容颜憔悴非常,整个人有点像是魔障般,对白優澜视若无睹,直接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白優澜连忙拦了下来。
肖氏的脸上立即布满厉色,连那有些上挑的眼角,都透出股疯狂的恨意。
白優澜心下一凛。
顾不上其他,忙把柯神医之事说了一遍。
当听到老夫人病情有所缓和时,当听到这柯姓神医乃是秦王派来的时候,肖氏疯狂了。
她哐当一声,瞬间就把身前的白優澜推倒在地,合身就往房间里面扑。
“救我儿子!救我儿子!”她双目大睁,冲过去,抓着柯姓女子的手臂,便开始狂叫着。
“不得对神医无礼,还不快放开!”齐震怒气冲冲的说道。
肖氏如今心神几欲崩溃,一心只想救子,对齐震的话充耳不闻,她一双眼睛如野兽般死死盯着柯姓女子,凄厉的喊道:“我告诉你,我女儿就是秦王的妻子,秦王就是我的女婿,我命令你,一定要救云霄,要是救不好的话,就杀了你、杀了你!”
“啊————”突然,肖氏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左手,痛的蜷缩在地。
柯姓女子缓缓收起指尖的银色长针,语气森冷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王妃应是安亲王府的清月郡主,几时变成了你的女儿,在者,就算你女儿真是王妃那又能如何?我若不想救的人,就是死在眼前,又能怎地?”
“愚妇!”齐震万万没想到妻子竟会做出如此蠢事,他气的胸口起伏,连声大喊:“来人啊!把夫人给我扶回房中,禁足七日”。
“不!不!”肖氏在地上又哭又叫:“我的儿啊,我的霄儿啊!放开我、放开我”伺候的下人们不敢违背齐震的命令,半恭敬半强硬的把肖氏“扶”了出去。
白優澜看着眼前仿若闹剧的一幕,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趁着场面混乱,她极其快速的向着最里面扫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看着躺在床上绑的像个木乃伊的人,白優澜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和那个心性淳厚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到、到底是谁?”白優澜大颗大颗的眼泪自眼中滑落,她激动的对着齐震问道:“到底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这是往死里打啊!
面对着白優澜不能自己的激问,齐震脸上同样出现了股浓浓的恨意,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喑哑的说道:“七月十四那日上午,云霄与美彩两个不经同意便偷偷跑到街上去玩,正巧在前门大街那遇到了邹家的大少爷”。
说道这里时他微微的停了一下,而白優澜心中却猛然一沉,若说这京城万千贵族子弟中,谁最张狂?秦王殿下毫无疑问的当属第一,可若说谁最下流,那瞿国舅家的瞿天明则绝对是第一。传言此子性好渔色,非但府中佳丽无数,还特别喜欢调戏良家妇女,若是看的得意,当街就抢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那竖子竟出言调戏美彩,霄儿看不下去便上前与其理论,没想到那畜生竟命身旁家丁把霄儿……”
他们两个是偷溜出去的,身旁没带着下人,这个亏是吃定了。而且拳脚无眼,他们又是死命的打,也不知那个心狠手辣的一脚就揣在了齐云霄的跨下,当即让他断了子孙根。
想象这齐云霄被十几个男子当街暴揍的样子,白優澜气的几乎就要发疯。
一旁听着的白氏,也同样愤怒异常:“青天白日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云霄是我们忠勇伯府上的公子,他瞿天明就算有一个当皇妃的姐姐,我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齐震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已把事情的始末,陈明于圣上,定要他邹家给我儿一个交代”。
对于齐、邹、两府结下的死仇,那柯姓女子似乎完全不在乎,从刚刚开始,她的一双眼睛便放在白優澜身上,似乎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兴趣要远远大于齐震所说的话。
待几人情绪稍复之后,齐震亲自送了她出去。
自有那细心的丫鬟、婆子,前来照看至今还在睡着的齐云霄。
白優澜心中难过,白氏却把素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她出了屋子。
“澜儿”白氏看着眼睛红红的她说道:“这几日也累了你了,先回咱们院子歇息一下吧!”
“姑姑,我不累!”
“好孩子,听话,长生自个留在那,我也不放心,你回去看看他”。
白優澜听后点了点头,心疼的看了眼同样憔悴非常的白氏,她说道:“姑姑也别太累了!”
“嗯,你去吧!”
白氏自往福寿堂走去,而白優澜则向羲和院行去。
走进院门,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白優澜颇生出股物是人非之感。
“铛……”有铜盆跌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白優澜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绿衣的秀美女孩,正眼含泪水,满脸激动的看着她:“小姐!你回来了!”
白優澜咧了咧小嘴,重重的叫了声:“碧鸯!”
当初她和白氏离开伯府前往温泉庄子时,贴身之人只带了紫鸳,碧鸯和宫嬷嬷则被留下来看家。这一晃七八个月过去了,主仆二人再相见自是有些激动。
只是连日来的伺疾,再加上刚刚经历了齐云霄的事情,白優澜的精神便显的很是不济,碧鸯心最细见状忙把白優澜迎进了屋子里头,洗漱、换衣自是不提。
坐在玉竹凉榻上,白優澜环视一圈问道:“长生呢?”
“长生少爷才刚被嬷嬷哄睡着呢,小姐要看吗?奴婢这就去把他抱过来”。
“哦!那不用了,就让他睡吧!”白優澜对着她笑笑。
“我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你们过得可好?”
碧鸯点点头,忙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奴婢听从小姐的吩咐,自打您和夫人去了庄子上后,便关了院门,静静地守着,刚开始时大太太还常有刁难,但日子渐过,她失了性子,便不在管我们,咱们虽过得清苦些,却也省心,只是前些日子,大公子他出了那事,老夫人一看那血淋淋的样子当场就抽搐了…………”
听着碧鸯的描述,白優澜这才明白原来事情的始末几乎整个府上都知道了,只不过她与白氏心急老夫人病情,还不曾听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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