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盘算的事情算是敲定了,暗地自嘲的摇了摇头,顺带的,自己也算小小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全家不痛快”。
既然事成了,林靖也就消停下来了。屋子里的憋屈气氛,又跟她何干?

场面确实沉重,就算是一向最会讨巧的王熙凤,这会儿也不敢多嘴卖乖,只是借着杂事躲了出去。

倒是往日一直在内院并不算怎么出挑的贾琏,这会儿站了出来,对着老太太鞠了鞠,道:“老太太,孙儿远行归家,有些激动忘形了,才刚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回禀老太太了,还是林姑父千叮万嘱让我回来求了老太太的呢。”

史老太君听着贾琏这话头,心中一松,强打起精神,横了贾琏一眼,语气似嗔实宠,道:“这孩子,年岁不大忘性倒大。这幸好是在家里,要是赶明儿你出去当官儿,还不得把官印给忘在家里呢?”

老太太的俏皮话一说,屋里的人,都得给面子,或多或少的配合着笑了两下。气氛虽假,但好歹没有刚刚的凝重,粉饰了太平。

贾琏悄悄地看了看林靖,眼神晦暗不明,心中有些个难受,脸上却笑着说是。

等都笑好了,屋子里重又安静下来,贾琏这才禀报,林如海如何当着自己的面,说着给黛玉的东西,又是如何让自己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恳请老太太替黛玉收着。

一席话未毕,老太太的眼泪下来了,再看到交到自己手中那个熟悉的匣子,想着当初自己是怀着怎么样不舍女儿的心情,给女儿备嫁妆的情形,斗转星移,女儿再也看不见了。只徒留这只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大小纹路的匣子。

老太太伤心,众人也陪着落泪。王夫人看着那匣子,心中有些个复杂,只是想到自己还好好活着儿女还双全,可贾敏早已作古,只留那么个小姑娘,才长长叹了口气,心中释然。

而邢妇人虽然也猩猩落泪,眼神直盯着那匣子,恨不得就上前去打开看看。荣国府的姑娘,当初到底是陪了多少东西出去,这些东西出自荣国府。其实,也可以算是从她的财产中拿出去的吧?

这会儿气氛虽也难受,却跟刚刚迥然不同,旁人也敢劝说了。什么林姑老爷最终还是最认着岳母的,什么姑老爷九泉之下也会念着岳母的恩情。等等之语,倒是让老太太明白过来,这算是扳回来了点儿。

对于这些既成事实的事情,林靖一向看得开,只适时地表达着些悲伤而以。

这又闹了会儿,才算有人记得。林靖等人才下了船,该安顿休息才好。

这时候就又碰上了事情,原本荣国府是给林靖收拾了个院子。只是那院子虽配得齐全,正屋书房耳房配房,却只得一个主人住着的。而黛玉的,只是旧日房屋打扫了。这要仿着薛家旧例,原先的准备就不能够了。

王熙凤有些难为。想着要不让黛玉依旧在原屋子里住着,等重新给这兄妹俩收拾出个院子才好。只是凤姐儿这话才说了一半。就吃了贾琏一记狠瞪,心中一惊,倒把后头那半段让黛玉暂住原处的话给吞了。

林靖一听,忙道不妨,原本给自己的正屋,就让妹妹先住了,自己就先住在书房好了,说着,还对凤姐儿腼腆的笑了笑,道:“我这一来,就给琏二嫂子添上这许许多多的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了。”

凤姐儿见此,忙摇着手道:“唷,这就跟我客气上了?那成,我这人最听不懂客气话,待我回头让人列个单子,你按着单子上写的谢我就成了。”

不过,王熙凤想了想,又说,这新收拾院子,恐怕也不是两三天就好,这书房住着,实在是不舒服。这些话得说在头里,不然,人还以为她存心为难亲戚呢。只是,再要多说,又被身边的贾琏扯了一下,心中气愤,索性也就罢了,反正丢人也不是丢她一个的。

林靖先是谢谢嫂子顾念,才又说道,自己本就是在守孝,人家还结庐而息,自己有屋子住着就很好了,难道还要娇奢起来?

听了这话,凤姐儿倒是只能点头了。不光如此,还想到了回头得给厨房好好关照好,那可不是林姑娘好糊弄。

凤姐儿没话说了,林靖倒是话还没说完,说是院子小些就好,反正就只自己跟妹妹两个。这几日自己带的那些下人,除了贴身丫鬟婆子,其余人等不拘在哪儿先挤挤。因想着日后还要在京中当差,她已经让老家人去找宅子了。日后多的那些人,就让住到新宅子里去。

这话一出,不光是凤姐儿吃惊,就连贾琏也明白了,这位兄弟的气性当真不小。

林靖是存心说的这些,早晚要让人知道的,有什么可遮可瞒的,弄得自己鬼鬼祟祟的一样。同时,也让有些人知道,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不是光嘴上说的。自己也不会总是小孩子。

接下来,就如林靖所述安排着了。黛玉倒是可以歇歇了,林靖的事情还没完呢,还得去贾赦贾政那儿转转,又说了一阵子话。

等从贾政那儿出来,林靖回到自己暂住的书房。身子虽暂时歇下了,脑子可没停。

想想今日的事情,心中倒是有些兴奋?难道,这就是伟大领袖说的,与人斗,其乐无穷?再一想,自己可真是出息了,与一群后宅女人唧唧歪歪的,还觉得兴奋什么的,真是!只是,才这样一想,不觉笑了,扮男人久了,还真忘了自己的属性了。不过,也幸好这样,偶尔斗斗虽然挺带劲儿的,可让自己真的如那群女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己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还真是无法过这样的日子。

林靖笑了一回,才又收回思绪,虽然不能让人吃定自己,可自己的眼界可不能那么小,只看着那内宅后院。

再想想这府里梁柱着,这两位舅舅,今日里,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啊。

先说贾赦,自己过去了,人都没有见到,只是说是身子不爽利,怕看见外甥心中难受,今儿个就不见了。

这话差点儿让林靖笑了,想那贾赦跟林如海有多少的情分?怎么就会心中难受了?当初说贾敏那会儿,也未见他如何呢。这分明就是推托不想见而已。说起来,虽然还没下定,自己跟贾赦还是翁婿关系呢,怎么就让他那样对自己?难道,这人不喜欢自己?

这还罢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而且这迎春姑娘,自己还得想办法给她找个好姻缘。说自己冷血也好,若迎春的终身没牵扯到自己,那么自己在贾赦给她定下中山狼之前,会按着当时的心情和难易程度,决定要不要伸手和伸怎么样的手。只是,现在,自己还真得努把力了。

虽说跟了自己,比跟那个中山狼好多了,可这世上有谁知道那些?就是迎春自己,自己跟她成亲却一直不碰她,她也会心怀怨恨吧?到时候别弄得家宅不宁,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才好呢!

林靖不再去想贾赦,而贾政那儿,也是挺有个性的。

贾政还是那个样子,先表述了对林如海的痛心,而后就开始考较林靖的学问。对皇上的天恩浩荡表示的感激,可又对林靖转就武职有些失望。这些自相矛盾的话,这位舅舅还能一本正经的说着,半点儿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这贾政,这么些年的官是怎么做的。

如此还不算,贾政说了一大堆后,还表示等林靖出了孝去就职后,贾政会想法子给宫里的女儿捎个信,让她照应着林靖,只是林靖得继续好好念书。

林靖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了。这到底是好心,还是在给他女儿找帮手?只是不管哪一种,林靖都不会搭边儿的。更何况,这位政老爷说的这样硬锵锵的,活像是林靖自己苦求上去,人家不得已才应的。

林靖当下就严词推拒了,只说自己一大好男儿,怎么能庇佑于女子羽翼之下?且这明摆着是违反宫规的,万万不可害了大姐姐。这话,倒是让贾政脸上开了染房,再勉强说了几句即把林靖打发了。

林靖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两年多以后的事情,现在来不及顶什么?如果贾政真是好心,自己倒是枉做小人了。只是,现在元春不是该封妃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这又是哪里给扇了翅膀?

林靖想了会儿,也就丢开手,自己还有紧要的事情呢。稍微歇了歇,林靖就让林来康等陪着出了门了。

照道理,林靖这会儿应该闭门不出才是。只是,钟先生给自己的那几封信不能不送。不光如此,还得到京就去,以示尊重。不过,自己怎么说身上也是带着孝的,所以林靖并不登门,只是在门外头留了话,说了钟先生的事情,也说了自己守孝忌讳。

只是,事情办好,林靖才要回荣国府,就碰上了一个人。这人,还用嫌弃挑剔的眼光看着林靖。

(过渡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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