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抬头,敏瑜就能感受到一下子集中自己身上炙热目光又多了不少,但她却不是那种会怯场,她抬起头,坦然笑道:“我正和许姐姐说呢,我这个人吟诗作对没天分,不知道因此气坏了几位先生,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藏拙,免得丢人现眼。”
曹彩音原本已经打算好了,不管敏瑜做出来诗句好不好,都一定要挑出毛病,让她好生丢脸一回,却没有想到敏瑜会这般干脆承认自己不会作诗,她要是继续说什么话,反倒落了下乘。她只能忍下心头郁闷,笑着道:“不擅作诗?那不知道丁姑娘擅长什么呢?棋艺?琴艺?数数?或者是字画?蔓如和丁姑娘是同窗,她字画功底极深,想必丁姑娘也不弱吧!”
“字画我很一般,只能说是能写会画,擅长还真谈不上。”敏瑜很老实摇摇头,却又笑道:“不过,如果曹姑娘非要让我说一项自己擅长话,那就棋艺吧!我嫂嫂善弈,又经常找不到人陪她下棋,总是拉我作陪,下多了,自然也就擅长了。”
“原来丁姑娘善弈啊!”曹彩音恍然大悟,却不自觉地将带了询问目光投向了王蔓如,似乎向她求证一般。
“她棋艺是挺好,多好不敢说,但起码比我好得多,经常将我杀溃不成军!”王蔓如点点头,只是脸上表情很值得玩味,不知道是表示敏瑜擅长只有棋艺还是说她棋艺也就能欺负一下她了——和她相熟姑娘都知道,王蔓如善书画,但棋艺却很普通很普通,一个看棋谱能看得两眼发昏,直接睡着人怎么可能善弈?
“这样话一会要是有时间话倒是可以让玲珑陪丁姑娘下一盘,我们这里就数她爱下棋了,一天不下两盘棋话,手痒心也痒!”曹彩音笑吟吟给敏瑜下着套,道:“只是不知道丁姑娘愿不愿意露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你这妮子,你是主人家却推我出来陪丁姑娘下棋解闷!”一旁张玲珑笑骂一声,她和曹彩音关系极为亲密,又存了些小心思,就算知道曹彩音刻意为难敏瑜,也一样配合着她,埋汰一句之后,她便笑着对敏瑜道:“不知道丁姑娘是否愿意和我来一盘呢?”
“敏瑜今日来一是为了陪公主,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多认识几位朋友……”敏瑜先是淡淡示弱,而后却又笑道:“不过,要是张姑娘愿意指点一二话,敏瑜自当奉陪。”
“那就说定了!”张玲珑笑着敲定此事,而后又笑着对曹彩音道:“你还磨蹭什么,还不点一起评鉴姐妹们佳作,然后选出好三首,送过去给那边瞧瞧,免得他们总是小窥了了我们女子。等诗作评鉴之后,我还要和丁姑娘手谈两局呢!”
虽然大多数姑娘都不知道曹彩音因为不能言说小心思,对敏瑜心存敌意,却都看出来曹彩音有意无意针对敏瑜,大多数人都觉得曹彩音没理,不管怎么说,丁敏瑜是客人,还是陪福安公主一起来,她这个当主人家这样做实是有些失礼。只是她们中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和敏瑜见面,以前见过面也没有多大交情,犯不着为敏瑜出头然后交恶曹彩音,也就一旁看热闹了。
至于福安公主和王蔓如,福安公主是不会随意出头,一来心中牢记娴妃谨言慎行交代,二来她很清楚敏瑜棋艺水平,连辜老大人都盛赞她,说她假以时日必成国手。张玲珑再厉害,也未必就能赢得了她。而王蔓如呢,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却还是有些眼力,两个人水平怎样她心里清楚得很,憋着坏等着看张玲珑笑话,不会说什么了。
只有敏瑜刚刚认识许珂宁,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带了不悦扫了曹彩音和张玲珑一眼,压低声音道:“妹妹如果不喜欢话,没有必要非要应酬她们。”
敏瑜心里一暖,心里对许珂宁多了几分亲近,她浅笑道:“不妨事,家时候总被嫂嫂强拉着和她对弈,我已经习惯了。”
许珂宁轻轻地一挑眉,似乎明悟了什么,略带几分笑意问道:“那么不知道妹妹和蔓青对弈时候,输赢怎样呢?”
许家和王家也是世交,她和王家姐妹都很熟,和与她同龄王蔓青就熟了,只是王蔓青已经嫁为人妇,来往圈子有了变化,这才淡了些。但是,她很清楚王蔓青有多喜欢下棋,也知道王蔓青棋艺比张玲珑高了不止一筹,只不过王蔓青为人低调,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名声不显而已!
“姑嫂之间,谈输赢会伤感情。”敏瑜眼珠子轻轻转了一圈,察觉道有人竖着耳朵听她们讲话时候很坏心打了个马虎眼,但终究却不愿意敷衍许珂宁,想了想,又道:“可能是时时有人陪她对弈,嫂嫂棋艺进步极。”
她不想说是王蔓青早已经不是她对手,经常被她杀得无还手之力,但是那人对棋艺实是太过痴迷,就算被*得死去活来,也乐其中。
这意思……许珂宁窃笑起来,却轻声叹气道:“蔓青喜下棋,却被伯母拘紧,看本棋谱都得偷偷摸摸,现嫁了人,伯母管不了,又有人作陪,进步定然飞速。”
“可不是!”敏瑜点点头,一抬头,便看到王蔓如朝她挤挤眼睛,做了个小动作,她轻轻地抬高了下巴,无声地“哼”了一记,本是极有默契小动作,落有心人眼中,却成了风传不和两人相互挑衅证据。
希望早点将手上事情结束,然后看张玲珑虐敏瑜一把,让敏瑜狠狠地出一次丑曹彩音加了速度,很,她和另外几个姑娘就把所有诗句看了一遍,从其中挑出了六七首,笑着将诗稿送到许珂宁面前,道:“许姐姐,你看看,我们几个都觉得所有诗篇中这几首极好。”
许珂宁接过诗稿,简单品鉴了一番,心里恚怒,眼中也闪过不悦,只是等她抬起头,却只有满脸微笑,道:“确实都很不错!”
“所以,问题也就来了!”曹彩音脸上带着小苦恼,道:“要从这里面选出三首好,势必要将另外四首剔除,可是把那一首给淘汰了,我们都很不忍心……许姐姐,我们都信服你评判,你看应该将那三首诗留下来呢?”
敏瑜就站许珂宁身边,倒也沾了光,和她一起将这七首诗读了一遍,她不擅写诗,但评鉴却没有问题,曹彩音这么一说,她也明白过来她这是将烫手山芋递到了许珂宁手上——这七首诗稿中有一篇福安公主所作。或许是受娴妃娘娘影响,福安公主极喜欢诗词,但是天分却很一般,她诗只能说不错,但却极少有让人惊艳诗句,这一篇也是如此。不能说不好,但是和其他六首中好三四首相比,却是相形见拙。
许珂宁要是公正一些,那么势必要将福安公主诗剔除,因为性格使然,福安公主不会当面发怒,但心里一定会有疙瘩,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了许珂宁;但如果她顾全福安公主面子,将她是留下,那又有失公允,定然会让别人记恨她,甚至影响她众女心中地位。曹彩音这一招祸水东移使很顺手,显然这样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敏瑜甚至怀疑其中那两首和福安公主同于水平诗是曹彩音特意挑选出来当陪衬。
“这么为难?以你诗文上功底,这应该是件不难事。”许珂宁脸上满是温和,轻轻地摇摇头,带了些责备道:“我知道你这半年多来备受赞誉,人人夸你诗文了得,也知道你醉心各种诗会文会……我之前就很担心,担心你这些赞誉之中飘飘然,忘了学习如逆水行舟道理……”
曹彩音原本是想将烫手山芋丢给许珂宁,不管是将福安公主诗句给剔除,得罪她,还是将福安公主保留下来,得罪别人,被人非议都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了,哪曾想,许珂宁并不接招,还来了这么一手。她都听到有人发出嘲笑声音了。
许珂宁轻轻地摇摇头,似乎对曹彩音很是失望,她才是京城无可非议第一才女,她这番话,这些举动对曹彩音影响不小,甚至都已经有那种心大,想要出名,又自恃才华不亚于曹彩音姑娘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取而代之了。
曹彩音终于明白自己出了一个昏招,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错到底了,她勉强地笑笑,道:“和许姐姐比起来,彩音腹中这么一点点墨水又算得了什么呢?有许姐姐,哪里有轮得到彩音来评定佳三首诗是哪三首呢?”
许珂宁认真看着曹彩音,确定她没有将手中诗稿接回去意思,暗自摇了摇头,轻声道:“彩音意思还是希望别人代为评出三首好来?”
别人?曹彩音微微一怔,不等她问话,许珂宁很自然地将手上诗稿交给旁边一个姑娘,笑着道:“还劳烦这位妹妹将这几首诗重撰抄一边,然后让人送给竹林那边才俊们,就说彩音觉得这七首一般出色,不好取舍,就只能劳烦他们评鉴一番了。”
敏瑜心里暗笑,这招狠,不但将烫手山芋轻描淡写推了出去,还给曹彩音出了一个大难题,曹彩音要是不及时阻止话,一定会得罪福安公主和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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