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想借故耍威风,却反被扫地出门的姚氏,终于领悟了这句话。

看着老夫人坚持的样子,姚氏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匍匐到老人家跟前告罪,求她收回成命。

只可惜,东西两市的商品琳琅满目,却没有后悔药可卖。

姚氏不懂这个道理,崔清父子却明白得很,而且他们也知道,老夫人并不是单为了这一件事才发落合浦院,估计她早就算计着把他们一家子弄出崔家呢。

唔,也罢,事情既然无法挽回,那就趁此机会多弄些好处吧。

在合浦院一干主人忙着算计的同时,王氏等人也在紧锣密鼓的忙着操办上元节灯会。

自除夕夜大夫人郑氏‘微恙’,王氏便接管了崔家的管家权,只是内账房和库房还握在郑氏的手里。

随后,过了年,在老相公和相公的授意下,郑氏当着老夫人和其它两个儿媳妇的面,把荣康堂所有的账册和对牌全都交给了王氏。

自此,王氏正式成为荣康堂新一任的当家主母。

跟过去‘管家不掌权’的苦劳力不同,这回的主母,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那一种。

熬了十几年,王氏终于拿到了实权,这让她管起家来也分外上心。

而上元节灯会,便是王氏正式管家后面临的第一个大节日。

为了能让众人对她心服口服外带佩服,更为了能烧好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王氏找遍了历年来崔家的旧例,又翻阅了从娘家带来的笔记资料,最终确定了今年崔曲上元节灯会的主题和细节。

期间,王氏经常跑去荣寿堂请教,也诚心请了两个弟妹——三弟妹韦氏和八弟妹萧氏帮忙。

韦氏还好。因为她很清楚,崔家马上要分家了,用不了多久她和三郎以及孩子们就要搬出去自立门户。

届时,她便是家中主母,主持新家的中馈更是不可推辞的职责。

偏韦氏嫁到崔家后,从来没有管过家。虽然在娘家的时候接受过‘专业’主母培训,但也只是理论,并不曾实际操作过。

如今有机会实习一番,韦氏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推辞。

听了王氏的拜托。韦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积极的投入到帮大嫂看管厨房的工作当中。

比起韦氏的积极,萧南却委婉的拒绝了。理由也很充分,“阿沅还小,郎君又要备考,所以我实在抽不出精力管其他。再说了,我才多大。也没打理过什么庶务,别到时候帮不了大嫂的忙,反而给你添麻烦。”

王氏也知道,以萧南目前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屈尊来给自己打下手。

之前出言请她帮忙,不过是顺带。毕竟荣康堂统共就三个少夫人。她找了韦氏帮忙,却理也不理萧氏,这很容易让人误解。以为她看不起萧南,不把她当自家妯娌。

王氏向来谨慎,当家后更是加了好几分小心,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再说了,年前的时候。王氏便同萧南隐隐的结成了同盟,而且王氏还听夫君提到过。说是大夫人会在后堂‘静养’,起主要作用的就是萧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王氏都不会得罪萧南。

是以,听了萧南的话,王氏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以熟稔语气对她说:“八弟妹只管忙去,但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呵呵,我听说弟妹身边的玉兰心灵手巧,我那儿还缺几个制精巧灯的人,不如就把玉兰和她的几个徒弟借给我,也好给咱们家做几盏出彩的灯。”

王氏的态度很明显,她把萧南看做了自己人,所以才会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萧南也想和王氏亲近,见她这般示好,便积极的配合,笑道:“呵呵,就这点儿小事啊,好办。既然大嫂看得起她们,只管让她们过去就成,就怕玉兰几个人笨手拙,帮不了大嫂的忙呢。”

王氏连连摆手,笑说萧南太谦虚。

萧南又道:“大嫂那儿还缺不缺人,我这里的秦妈妈和苏妈妈也都是极有经验的老妈妈,大嫂若需要,只管遣人来说一声。”

王氏笑容更胜,“放心吧,我跟你才不会客气呢。”

好一幕‘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妯娌相亲场景。

没了大夫人在头上压着,荣康堂的三个媳妇儿空前的和谐。

有人帮忙,无人掣肘,王氏的准备工作进展的异常顺利。

到了正月十五,王氏在荣寿堂汇报的时候,灯会的各色细节已经准备妥当,她只等老夫人拍板——其实这也是走形式,王氏从策划灯会活动、到具体细节的准备,全程都向老夫人汇报过。

今儿这一遭,不过是过场戏罢了。

老夫人发落了姚氏后,便拍板同意了王氏的提议,并严令全家必须配合王氏的安排调度。

二老夫人和大夫人,一个刚被老夫人教训了一通,一个还在老夫人的整治中,两人都被她整得没了脾气,这会儿更不会有什么异议,纷纷点头称是。

其它人呢,除了小卢氏面有异色,也都连连说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傍晚。

暮鼓响过,坊门却难得的没有关闭,这是上元节的福利,上元节前后三日特许不必宵禁。

此时,双相崔家所在的崔曲灯火辉煌,门前那条大街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

之前崔家的下人也早就放出风声,说今日崔曲有赛诗会,不但有国子监的士子、博士们前来参加,诸多来京的举子们也都纷纷前往。

另外,还有坊间的小道消息说两位相公也会在灯会露面,哪位青年俊彦运气好,被崔相公发掘了惊世才华,定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呢。

不管这流言的真实度有多少,前来参加灯会的人还真不少,其中较多的是麻衣举子——机会难得呀,就算遇不到崔相公,能在赛诗会上拔得头筹,也能扬扬名气。

当然前来参加灯会的也有附近的居民和崔家的旧友亲朋,以及放出去的部曲、奴婢们。

比如天价在崔里定居的胡商,小柳氏的弟弟柳思安,萧南的合伙人王佑安,还有阿槿女士的娘家崔德志一家……便是其中的代表。

“大郎君,您看,那不是乌奚奇乌郎君?”

王佑安的贴身小厮王同,指着人群中的一个青袍男子,惊讶的轻呼道。

“嗯?乌奚奇?”

王佑安顺着王同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一排颜色鲜亮的四季时令样式的灯旁,正站着一个穿着靛青色袍的男子。

那男子长得甚是魁梧,个头足足比四周的麻衣举子高出一截儿,且发色棕黄微卷,面阔眼窝深,一看便是异族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佑安的故友,突厥人乌奚奇,也就是曾送拂林犬给萧南的胡商。

“还真是他,不过,他怎么到崔曲来了?”

王佑安心中疑惑,但念着往日的交情,还是抬起手准备跟他打招呼。

只不过,还不等王佑安喊出声,他又惊讶的发现,乌奚奇身边忽然闪出两个碧衣小婢。

这……这是崔家奴婢的统一服饰。

作为崔家的常客,王佑安一眼便认出了两个小婢的身份。

发现了这一点,王佑安心中的疑团更大:他没听玉竹姑娘说起过乌奚奇呀,他什么时候跟郡主搭上关系?

不对,或许不是郡主,但不是郡主,又是什么人?

王佑安深知乌奚奇的脾性,他这位老朋友可是彻头彻尾的‘奸商’呀,讲究的是‘无利不起早’,而以乌奚奇目前的状况看,他更缺的是京中靠山。

否则,上次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讨好襄城郡主了。

可他现在又出现在崔曲,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王佑安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放弃了跟乌奚奇打招呼的念头,反而悄悄的隐入人群中,顺着人流,朝乌奚奇的方向移动着。

“……多谢两位小娘子,这是某的一点儿心意,不值多少钱,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乌奚奇抬了抬衣袖,不着痕迹的顺出两个鼓鼓的荷包,悄悄的塞给两个小婢。

“乌郎君客气了,我家娘子看了郎君的信,对您的提议也颇感兴趣,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娘子还需仔细考虑一番。”

年纪大些的小婢,动作熟练的将荷包袖起来,然后学着自家主子的腔调,把娘子吩咐的话说了一通,最后道,“三日后,郎君再来西南侧的角门听回信儿吧。”

乌奚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原以为今天他能见到那位贵人,没想到只等来两个小婢。

不过,他经商多年,早就练成一副职业表情,三分热情三分讨好再加四分微笑,他连声道:“好好,某定会准时前来。”

目送走了两个小婢,乌奚奇定定的站在崔家大门前,目光不知落到了哪里。

“哎呀,真是你呀,乌老兄,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佑安躲在角落偷听了半天,也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最后便想故意诈他一诈。

“王、王郎君,你也来看灯?”

乌奚奇经过短暂的惊愕后,便笑着拉王佑安来到个僻静的角落,神神秘秘的说,“我正想找你呢,呵呵,有桩大买卖,不知王郎君感不感兴趣……”

ps:额,应该是二更吧,呵呵,早就昼夜颠倒的某萨挠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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