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回来几天以后,纷纷的谣言在山村里再次潮起。
她在国外生孩子的事儿也迅速传遍整个仙台山,所有人都说那孩子是我的。

这个说:“大家瞧啊,杏儿回来了,香菱的地位不保了,杨初九的身边又有新女人了。”

那个说:“有啥新女人?人家杏儿跟杨初九早就好了,当初没出国的时候俩人就鼓捣了多少回,自从杏儿的男人死掉,她就进了杨初九的被窝,娃都偷偷生了一炕。”

“啥?杏儿真的生孩子了?”

“是,在国外,孩子都三岁多了,刚断奶,听说是个儿子,也听说是个闺女,跟杨初九一个鸟样。”

“那香菱能行?不跟他闹?”

“闹管啥用?人家初九哥有钱有魅力,全村的女人都往上扑。”

起初,这些谣言在大街上传,再后来传到工厂车间,也传到了山上的工地,最后都飘Z市翠花的耳朵眼里去了。

面对那些谣言,杏儿是置若罔闻不予理睬:“统统放屁!初九哥把俺当妹子,他是俺哥,俺才不会跟初九哥胡来嘞。

胸……大咋了?俺整天在国外喝洋奶吃三明治,能不大吗?想不大都不行,你整天喝洋奶……也大。”

酒醒以后的杏儿是非常理智的,知道这些谣言对我的伤害,所以竭力在辩白。

可谣言仍然传到了香菱的耳朵眼里,我媳妇听了就沉默不语。

晚上回到家,发现香菱已经躺下,女人没睡,瞪俩大眼,死死盯着我。

“回来了?”她问。

“嗯,回来了。”

“累不?”

“不累。”

“又喝酒了?”

“嗯。”

“跟谁一起喝的?”

“杏儿,孟哥,江百岸,最近年底分红,大家都拿钱了,庆贺一下。”

“那你还回来干啥?咋不在杏儿那过夜?”

“……。”一耳朵听出香菱的语气不对:“你咋了?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俺问你,杏儿回来那天,你为啥那么晚才进家?”

“喔,那天她喝醉了,把她送回家,桂兰嫂到哪儿我才回来。”

“杏儿就没跟你蘑菇蘑菇?你俩就没亲热一下?”

“你……啥意思?”忙一天累死了,进门就跟审犯人一样,弄得我好心烦。

“没啥意思,听说杏儿真的给你生娃了?孩子俊不俊?像谁?俺瞅瞅中不?”

“啥孩子?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个毛线?”

“可全村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你管得住别人说什么?”一边说,一边解衣服上炕,抱了她的腰。

可香菱却用力掰开了我的手:“初九,俺没生气,就是想听句实话,你说,到底跟杏儿有没有孩子?”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儿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哪怕烂在肚子里。

“俺说了,不生气,真的,如果真有孩子,你就不该在俺这儿。”

“那我去哪儿?”

“去杏儿哪儿,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该去陪着她。”

我说:“有病!你才是我媳妇。”

女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很多时候,他们会给男人发射糖衣炮弹,让你交代事实。

男人如果架不住糖衣炮弹的袭击,交代实话,那你就完了。

接下来就是秋后算账,枪林弹雨的报复,到时候你后悔药都没地方买去。

想套我的话,门都没有!

“初九,俺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也不怪杏儿,她太可怜了。你去陪她吧,在仅有的日子里,让她享受家庭的温暖跟快乐。”香菱的语气果然很平静,不像生气的样子。

我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净说胡话。

我说:“你别忽悠我,事实是我俩真的没事儿,从前你还说仙台山是你的领地,别的女人不容侵犯,今天这是咋了?三路都倒闭了,没吃那么多假奶粉啊?牲口也不喂了,你脑子也没被驴子踢啊?”

香菱说:“你才吃假奶粉,脑子被驴子踢了嘞?俺是可怜杏儿,她的命跟俺一样苦,应该得到男人的呵护跟疼爱。跟她比起来,俺幸福多了……。”

喔……明白了,香菱跟杏儿是同病相怜的,她俩都是伯虎星。

伯虎星是克夫的,而且随着年龄的长大会越来越严重。

瞅到杏儿,香菱就想起自己在磨盘岭的那段时光,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不就一个男人嘛,免费借给她几天,又能咋着?她的爱心开始大泛滥。

龟孙子才信?反正不能去。

天知道杏儿将来离开,她会不会接着算账,所以坚决不能上当。

抬手摸摸她的脸,我说:“香菱啊,你是个摸不透的女人,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可善良过分,就是懦弱了。放心,我是你的,这辈子都是你的,以后翠花哪儿,我会少去,红霞伤好以后,我也会将她送回到L市,领地问题,不容忽视。”

香菱抱着我又哭了,说:“总之,这几天你不陪着杏儿,就别碰俺,俺也不让你碰。”

果然,再后来的几天,她没让我碰,给杏儿留着,还把老子当新鲜蔬菜了。

真搞不懂她心里在想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响,又要过年了,这个年,仙台山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喜庆。

年,已经在山民的心里不再新鲜,甚至成为了负累。

从前过年,盼着穿新衣服,盼着吃好东西,盼着工厂的分红。现在,分红已经成为习惯,一年一次的分红今年改作一个季度分红一次,工资跟奖金是月月发。

平常也鸡鸭鱼肉,富裕的日子让人们感到年早就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这个年,我们家是跟杏儿一起过的,三十下午,香菱就把杏儿请到家里,一块包饺子。

面板放进红霞的屋子里,红霞在炕上擀面皮,杏儿跟香菱包,嫂子李燕负责和面,我娘负责调肉馅。几个女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做梦也想不到,一向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香菱,会跟杏儿这么融洽,跟红霞也这么融洽。

我跟儿子天意还有闺女喜鹊贴上了新对联,我爹负责放鞭炮,今年,俺爹又是抢着放第一个挂鞭。

太阳没有落山,我家的鞭炮首先响了:“叮叮当,啪啪啪……。”獒狗黑虎跟藏獒达瓦,吓得就溜进狗窝不敢动弹。

饺子端上来,热气腾腾,大家围坐一团,刚要吃,忽然,屋外面进来四个人。

是两对夫妻,一对是江百岸跟小丽。另一对是张进宝跟巧燕。

“呀,初九哥,都吃上了?”

“初九,我们给你拜早年了。”

我说:“百岸哥,进宝,你俩咋来了?快,一起坐下吃。”

张进宝跟江百岸一起摆手:“不了,我们来给你辞行的。”

“为啥,你俩这是……要走?”

“嗯,我要回家,跟我妈一起过年,她年纪大了,担心老人家孤单。”江百岸说道。

“哥,我也要回家,跟爸爸一起过,几天前见到他,发现他又添白头了。”张进宝说道。

想家了,他们都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虽说已经将家按在了仙台山,可毕竟不是仙台山人。

爹娘再不好,也是爹娘,过年应该回家团聚。

我的心里有点发酸,百岸哥跟张进宝为了我,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跟父母都闹翻了。

所以赶紧说:“那你们走吧,我就不挽留了,路上小心,还有,别跟父母吵嘴。”

江百岸跟进宝一起点点头,上去了外面的汽车。

工厂的一切全都交代完毕,厂子的大门都关闭,只留下老四带着两个保安守护。

他们是处理完所有的事儿离开的,也是最后离开的一批,正好赶到年三十下午。

瞅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的脑子里直翻波浪。

再有半年,就是我跟他们父母决斗的日子,到时候究竟能不能下得去手?

是不是真的水漫金山,将张德胜跟江老婆儿一生的财产冲个干净?

为啥一忍再忍?为啥迟迟下不去手?就是因为看他俩的面子。

算了,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张德胜跟江老婆不再为难,我就真的放他们一马。

转回到屋子里,继续吃饭,餐桌上不单单有饺子,还有大鱼大肉。

我爹喜欢喝烧刀子,嫂子李燕,红霞,香菱跟杏儿喜欢喝红酒,我喝皇家礼炮。

饭吃完,爹娘熬不住,回自己屋子去休息。明天要起早,接待村子里的后生们拜年,必须早早休息。

红霞也喝得面红耳赤,我将她抱轮椅上,同样送到东屋,然后帮她按摩,针灸。

于是,餐厅里只剩下了香菱跟杏儿,俩女的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个啥。

红霞腰部的神经线正在逐渐愈合,拄着拐杖能来回行走,继续按摩针灸,秋天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拐杖,完全站起来了。

女人的心里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喝的有点多,一边帮红霞按摩,一边说:“媳妇,有天你好了,我带你出去旅游,咱俩到桂林丽江去瞅瞅,再爬一下长城,去趟三亚,感受一下白云蓝天。从前净顾着忙,一直没有带你走走,真对不起。”

红霞噗嗤一笑:“算了,伤好以后俺立刻走,回到L市去。”

我问:“为啥啊?”

“噗嗤,跟香菱腾炕呗,俺知道在家住着,香菱心里不是滋味,碍了你俩的事儿,晚上你俩折腾起来,也不能尽兴。”

我说:“鬼扯!干嘛要走?你跟香菱都住家里,不挺好吗?”

红霞说:“你想得美,左拥右抱你是美了,俺出去咋见人?人家还不说你生活糜烂?晚上被窝里俩女人?”

“怕啥?仨女人才好嘞,你跟香菱都是我媳妇,翠花也是,干脆你们仨都回来,咱仨一条炕呗。”

红霞说:“美得你!想跟俺折腾,到L市去,这儿是香菱的领地,以后,哪儿就是俺的家,俺的门会随时为你敞开。”

想想也是,一男三女躺一条炕,也就垫高枕头做个梦,世界上哪儿有那么美的事儿?

跟仨女的合上一条炕,她们还不把我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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