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车劳顿,徐灏经过成都而不入,奉旨直接去了云南大理。原本打算好生巴结下沐春,奈何人家故意巡视边寨去了,摆明了不愿见他。
徐灏遂停留三天,心中有气,走时蛊惑沐皙进内宅一顿忽悠,哥俩顺手把沐春媳妇和沐青霜拐跑了,慢悠悠的前往成都汇合沐夫人和凝雪母女俩。

到了成都蜀王府,蜀王朱椿一样不在王府里,仍然在地方平叛。眼看就要到腊月了,徐灏请示沐夫人不能再等了,而沐夫人鉴于长子单独赶路无疑要快很多,点头同意第二日启程回京。

就这样徐灏率领锦衣卫一路跟随保护,载着沐家女眷的车队昼行夜宿,慢吞吞的或走水路或走陆路,出了四川乘坐官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因沐家一大家女眷,不便和沐凝雪暗通款曲,徐灏很是闷闷不乐,而凝雪何尝不是如此,有情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以解去多日来的相思之苦,世间最烦恼之事莫过于此了。

等到了安庆府时,眼看着就将进京了,徐灏听闻沐春已经追上来,干脆留下沐皙名义上继续保护沐家女眷,实则和家人团聚,他带着一百锦衣卫先一步抵京。

乾清宫东暖阁。

朱元璋看着面前风尘仆仆刚刚回京,立即过来觐见的徐灏,欣慰的道:“此次辛苦你了,来,陪着朕用膳,讲一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徐灏笑着点头,当下侧坐在帝王身边,李公公吩咐宫人送过来一碗碧油油的稻米饭。

“吩咐御膳房上两道他爱吃的肉菜来,他吃不惯素。”

朱元璋很清楚徐灏视肉如命的习惯,端着饭碗说道。而帝王的晚膳依然如故,两盘做工精致的青菜豆腐和一大海碗的羹汤,还有四碟子可口小菜,一壶贡酒。

徐灏把碗接过来放在眼前的桌案上。说道:“今年遭受蝗灾,臣怕接下来几年还会发生其他灾情,请陛下提醒户部早作准备,筹集粮食以便随时平抑灾区粮价,酌情减免灾区赋税,赈济百姓。“

朱元璋一怔,忙问道:“你可是能观天象?看出了什么?”

徐灏解释道:“臣不懂天象,而是最近翻阅地方古籍县志,这大面积的蝗灾往往伴随着大旱,俗话说旱极而蝗。”

朱元璋顿时食不下咽。索性把碗筷放回原位,气的李公公频频给徐灏递眼色,示意徐灏换个别的话题,不要影响陛下的食欲。

徐灏笑着一指李公公,说道:“是臣罪过了,令陛下没了胃口。”

朱元璋看了眼李公公,失笑道:“别理他,这阉人分不清孰重孰轻,朕饿一顿他就着急上火。这百姓吃不上饭,朕何尝不和他一样心急如焚?”

徐灏说道:“陛下,您知否蝗虫可以食用?煎炒烹炸后不亚于肉食,不单单是人可以吃。鸡鸭鹅天天放出去吃蝗虫,生长的更快,肉质鲜嫩可口。臣以为可鼓励百姓多养禽类,自家食用之外。由官府收购供应达官贵人和城里的酒肆客栈等,臣认为多少可以减轻些朝廷赈灾压力。”

“嗯。”朱元璋听得入神,沉声道:“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无论说什么朕都不怪罪。”

“是。”徐灏也是最近看到农田里颗粒无收的惨状后,死命回忆里的治蝗手段,因此有此一说。

徐灏整理下思绪,说道:“所谓蝗神,大抵是古人面对铺天盖地的飞虫,心里升起无法抵挡的敬畏心理,实则蝗虫就是一种普通昆虫而已,就和草原上的牧民一样,气候适宜时人口大量繁衍,为了养活大量人口就得南下抢劫我中原王朝,气候不好时牛羊养不活缺少食物,还是得南下来抢掠以维持自身生存。因此蝗虫就是一种世间灾害,气候干燥时会大量产卵,根本和神灵无关,历数哪朝哪代没有蝗灾?”

朱元璋缓缓说道:“该祭拜还是得祭拜,安稳天下百姓之余也提醒君王反省自身。你的建言很好,今年朕就下旨地方,鼓励百姓捕捉蝗虫就是了。嗯,一升虫奖两升米,家里再多养些鸡鹅,等朕带头尝尝蝗虫味道如何,以身表率。”

徐灏立时心悦诚服,暗道不愧为有着丰富治理经验的老朱同志,只要有人稍加提醒,马上就能明白该怎么去解决难题。其实天灾不可怕,只要官府百姓上下齐心,什么灾难挺不过去?最可怕的是永远是**,这有了帝王带头,无疑会使得灾民受到鼓舞,官吏不敢玩忽职守。

徐灏一时间精神振奋,说道:“发动百姓灭蝗无疑最积极最有效,各地官府一定要重视此事,此外就是得请户部官员专门调查一下,蝗虫会把虫卵产在水沟水泡子里,如果能够及时发现把虫卵或幼虫铲除掉,则蝗虫就会少很多,蝗虫的寿命不过二三个月而已。”

朱元璋深深凝视着侃侃而谈的徐灏,下意识的叹道:“你果真就是朕第二个刘基也。”

“陛下过誉了,臣才疏学浅,万万比不得故世的诚意伯。”

徐灏瞬间感觉毛骨悚然,目光不由得微微下垂,心说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吧?

朱元璋兴致勃勃的催促道:“继续说,还有什么好法子,行之有效的话,朕一定重赏你。”

徐灏心里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想刘伯温何等天纵奇才?就因为学问大而受到猜忌,结果被体察上意的胡惟庸给生生整死了,不管到底是被毒死还是被气死,总之朱元璋当时的冷漠态度起了决定性作用,令忠心耿耿的刘伯温提早黯然病逝。而自己身为穿越者,不怪帝王把自己比作第二个刘基,难道也是暗指自己会步他后尘?

徐灏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依然微笑着又讲了一些粮仓平抑粮价等方面,朱元璋感到很失望,这些方法都是户部常年为之的,并没有什么稀奇。

徐灏心里升起了戒备,不肯再多说什么了。拣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说给帝王听,而朱元璋没有察觉面前青年臣子的异样来,说到开心处一连吃了两碗米饭,把李公公乐的眉飞色舞。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徐灏起身告辞道:“陛下还请早些休息,臣也该回家给长辈请安了。”

“嗯。”朱元璋站起身来,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习惯得过且过,每次都是朕派你做事,你才会给朕些惊喜,就不能时常主动为朕分忧?想朕一天到晚忙不完的政务。你们这些后辈倒好,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岂不知祖辈打江山的不易?”

徐灏笑道:“是。臣一定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好改正。”

“口是心非。”朱元璋笑着摆摆手:“你立下了功劳,朕不能不赏,就恢复你镇抚使官职,无需守在行太仆寺里了,不然委屈了你的天分,还是时常待在朕身边更好。”

“是。”徐灏对此早有准备。朝着帝王深施一礼后,大步朝着宫外而去。

朱元璋望着年轻臣子那挺拔的背影,渐渐收起笑容,吩咐道:“传朕口谕。升徐耀祖为锦衣卫正职千户,徐汶徐济为百户。”

李公公惊讶的提醒道:“陛下,那徐耀祖父子三人可是徐大人的血亲。”

朱元璋淡淡的道:“朕知道,徐灏功劳甚大。可惜年纪太小,自然要奖赏其亲人。”

“陛下圣明。”李公公跟了帝王这么些年,马上心领神会。暗道徐耀祖父子三人恐怕和徐灏不是一条心,不然帝王绝不会把一家子都统统塞到锦衣卫里。

李公公念着徐灏的好来,故意说道:“那奴才是否过去告知徐大人喜讯?”

朱元璋微微摇头,沉吟道:“不用了,你先记着此事,待过了年后提醒朕,等过了正月再下旨不迟。就让徐灏在家过个好年,不必进宫值夜了。”

当下李公公伺候着帝王返回东暖阁,趁着朱元璋秉烛处理国事的时候,悄悄指使一名心腹,连夜把消息送了出去。

如此陪着长辈说了会话的徐灏,习惯性的先去书房,因此收到了消息,心说这就是所谓帝王之术,平衡之道吧?果然自家任何事都瞒不过帝王耳目。

对于大伯和徐汶进入锦衣卫制衡自己,徐灏不感到意外,也没什么反感,本来他就从没有过专权的打算,最好大伯从此投靠朱允炆才好呢,省的将来受到自己连累。

倒是二哥徐济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秀才不做跑来当什么锦衣卫?肯定事出有因,得派人查一下为什么。

徐灏琢磨着此事回到了绛雪斋,大姐带着红叶赶过来探望他,然后陆陆续续二姐她们都来了,表妹萧雨诗和月兰也跑来凑热闹,最后嫂子朱巧巧带着珍珠大驾光临。

徐灏收起心事,瞅着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珍珠,见其人生的清秀可人,皮肤异常白皙娇嫩,赞道:“如果人如其名,李秋有福气。对了,我带回来很多礼物,特意给你们夫妇俩买了两对金镶玉的寄名锁,两男两女一共四个,此外还有蜀绣湘绣一大堆,香榧手串,湘妃竹扇什么的,今晚人多就算了,等回头让香菱香萱给你送家去。”

珍珠抿嘴一笑,万福道:“多谢三少爷。”

站在一旁的朱巧巧笑吟吟问道:“我呢?有什么礼物?”

徐灏得意的道:“我得了些缅甸上好翡翠,嫂子需要什么首饰,我送宫里请匠人打磨出来。”

朱巧巧嗤笑道:“当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我还给了李秋一套呢,你问珍珠,你男人给没给你?”

珍珠忙点头,徐灏无语的道:“缅甸翡翠多了,我得到的都是最稀罕的珍品,价值连城。”

“呦,哪来的?拿给嫂子欣赏一下。”朱巧巧来了兴致,不怀好意的瞅着他,“你就那么一点俸禄,能买得起?定是厚着脸皮管沐家讨来的吧。”

徐灏笑道:“没有,那都是我用茶叶换来的。这一趟远赴云南,少不得带些东西过去,不然白白走一遭太可惜,跟着我的兄弟多少都发了一笔小财,大家伙都能上过一个好年了。”

朱巧巧失笑道:“算你精明。好了,进屋里去吧,别让妹妹们都等急了。”

徐灏陪着大嫂进了屋,因天气寒冷下来,女孩们嫌花厅里空旷旷的阴冷,都挤在了他卧室里,竹兰她们忙着安排座位,丫鬟们坐在周围,请姑娘们脱掉鞋子上了炕。

烧着火炕地龙,屋里气暖如春,女人太多以至于香气太过腻人,叽叽喳喳的吵闹之极。

徐灏叫麝月把窗户支开,送进来清新空气,他自己走进里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就见女孩们都脱掉了各色棉袄,薄薄缎子小衣紧贴着玲珑浮凸的娇躯,敞着脖颈挽起了袖子,一个个正忙着摘下镯子耳坠等首饰,解开一头秀发。

唯有朱巧巧和珍珠等成了亲的衣衫完整,不过因为屋里实在闷热,解开了胸前头两粒扣子,露出一抹白腻来。

徐灏不以为意,大抵年年春夏秋冬都司空见惯了,有时走进姐妹院子里,仅仅穿着一件肚兜的丫鬟咋咋呼呼的跑来跑去,再说相比后世的吊带背心小短裤,相比之下这算个什么?

而女孩们也都神色自若,并不在乎被徐灏多看一眼,同住一个园子里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拿他当男人,视作闺蜜了。

此时徐翠云说道:“晚上玩些什么呢?要不开诗社得了?”

徐灏和朱巧巧见状同声反对,徐灏走到红叶和绿竹中间坐下,说道:“成天到晚作诗,太俗气,玩点别的。”

徐翠云为难道:“麻将耗神,再说也不适合咱们玩,难道还要东一桌西一桌的,那岂不是成了赌馆?”

红叶兴致勃勃的道:“我新得了一副酒令,是衙门里流传开来的,咱们玩这个好了,谁输了就罚酒。”

徐青莲指着妹妹叹气道:“如今你酒色财气就差一个色了,幸亏了是女孩子。”

徐灏一向顺着红叶,闻言笑道:“姐你就让红叶玩,我赞成。”

红叶立马变得洋洋得意,对着大姐做了个鬼脸,闹得徐青莲无奈摇头,对着朱巧巧打趣道:“嫂子你进来坐,为何站在外面呢?莫非是站规矩都站习惯了。”(未完待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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