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的几欲山摇地动,黑色的甲胄泛着冷冷寒光,乌压压的前洲府兵卒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仿若要在一瞬间将人群给席卷了过去,碾压的不剩下半点碎末。

“保护百姓!”

刘希大吼一声,将怀中的小灵儿给了田薰儿,飞身跃过人群,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马绣等人自然也不多想,紧随其后。

田薰儿则是看出了刘希的意思,将怀中想要挣脱的小灵儿给抱紧,并拉住要上前的吴双儿的衣襟,与满眼担忧的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

几道瘦弱的身影挡在了千军万马之前,与那眼看就要逼近的前洲府大军相比几欲是螳臂当车的举动,但却让身后的百姓恐慌的心大为平静了下来,那先前拦囚车的坚定眼神再度浮现在众人的眼中,握紧了手中的铁器,纷纷喊道要随着刘希与那些前洲军决一死战。

事情发的太为突然,回过神来的呼延青石怒目圆睁,提剑与身边的人大喊道,“保护大人!”

那些同样回过神来的少年郎纷纷从各处涌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在刘希等人身前筑了一道防线。

此刻他们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自己血溅当场,也不能让身后的侯爷与百姓受半点伤害。

情况危急,呼延青石也不用刘希开口,一个箭步上前,长剑架在了五花大绑的前洲军统帅李有光脖颈上,将他押到了人前。

“让他们停下来!”

呼延青石的声音很是冰冷,不过让已经被绑的李有光更为刺骨的是脖子上的架着的长剑又往里贴了几分,他已经感觉到皮肉被割开的疼痛,所以在呼延青石话音刚落下,后者便已经喊道,“郭末,你给我把人都带走!”

“快点带走!”

声嘶歇底。

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李有光眼下只想保住小命,所以恨不得上前像平日一般,用脚踢飞这副将郭末。

带兵而来的郭末勒马停下,挥手示意身后兵卒止步,狭长的双目瞥了一眼李有光。

感受到郭末目光的李有光不禁心中一惊,这目光中没有往昔半点对他的惧怕与敬畏。

相反,却是深深的恨意。

李有光不禁心中大惊。

果然不出李有光所料,郭末的嘴角裂出丝许嗜血的笑意,“李将军,剿杀逆贼总会要死人的,今日将军身陨,某自会上报与朝廷,以彰显将军功勋。”

继而朗声与前洲军道,“尔等还不速速上前将这些乱臣贼子擒下,但凡有反抗者,杀无赦!”

“郭末,你这个小人!”

李有光大声怒骂了一句,随即绝望的跌坐在地,因为不远处的前洲军在郭末亲信的鼓动下,已经准备继续进攻。

事已至此,刘希自然不再指望李有光,在渴望的权势面前,一个被俘的统帅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马蹄声再起,黑压压的前洲军近在眼前,郭末似乎想借着骑兵,用一次势如破竹的冲锋将刘希等人给斩杀。

身后,即便是有着坚决之心的百姓见到如潮水汹涌而来的骑兵,不禁分分失了色。

毕竟他们只是寻常的百姓,而前洲军这些年也多多少少剿过匪,是见过血的兵卒,但从身上的杀气来看,也并非普通百姓所能抵抗的。

“保护百姓!”

刘希冷声道了一句,右手虚晃,将在体内封存许久的上邪给拿了出来。

呼延青石带着一干弟兄已经大步流星,提着各自的武器要冲上去,想要筑起一道拦下前洲军的防线。

可就在这时,漫天箭雨从他们身后非常,密密麻麻,如同蝗虫一般,划破空气,震人耳膜。

箭雨飞出,前洲军当即无数人人仰马翻,死伤众多。

呼延青石回过头,只见远处大批兵卒正飞奔而来,鲜红的披风荡漾在铠甲黝黑间。

仿似鲜红欲滴的花盛开在黑色的泥土中。

关键时刻,童军带着阳曲城的兵卒赶来了。

一阵箭雨使得前洲军人仰马翻,童军趁机带着兵卒来到刘希的身前,抱拳行了一礼,“侯爷,属下护驾来迟。”

说罢,不待刘希开口,童军挥着长剑,“弟兄们,有人来侵我家园,该怎么做?”

“杀!”

嘶吼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每个前洲军兵卒满含杀气的眼中尽是血红色,像极了已经蓄势待发的虎豹。

看到这情形,童军提着剑,身先士卒的带着兵卒朝着前洲兵冲了过去。

前洲军未能料到会有大军杀来,更加之战力本就与阳曲城的兵卒有着差距,所以很快就被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转眼间便丢了先前来势汹汹的模样,慌不择路的四处逃命去了。

而那被呼延青石掳来的前洲军统帅李有光被乱箭给射成了刺猬,躺在血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刑场上,被众人拥坐着的马三平又一次的朝着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后者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与之前的人一般,匆匆的向着远处街道小跑着去了。

皱眉的马三平瞥了眼一旁的沙漏,里面的细沙已快见底了,他派了两三波人前去查探情形,而至今却无一人回来。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马三平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头顶上越发浓郁的黑云让他心情更加不安,不过想起还有三万听命于他的前洲军,这才有了几分安定。

毕竟贼首刘希已经束手就擒,有这三万前洲军守城,即便那些阳曲城的兵卒想要救人,也要掂量掂量。

兵力悬殊无几之时,守城总是要比攻城简单些的。

更何况斩杀个人也不过是杯盏茶的功夫,只要刘希一死,他马三平就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用搭理这里的烂摊子。

如此的想,马三平心里又是舒服了不少,端过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捏着兰花指,轻轻的用杯盖拨着袅袅散开的水汽。

“公公,不好了,逆贼杀过来了!”

刚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慌乱的跑了回来,人影还没到马三平的跟前,那惊悚惧怕的声音却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小太监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穿透了马三平一直极力安抚的内心,手中的杯盏当即跌落在地,白釉盏间缠绕的红牡丹瞬间化作了满地的残片。

面色发白的马三平愣了稍许,见刑场间护卫的前洲军眨眼睛已溃败不堪,这才猛然的回过神来,用着尖锐刺耳的声音嚎叫,“快,快护着咱家出城!”

与身边的几个侍卫道完这句,抱着头,马三平恨不得此刻能找个洞钻进去,这番至少能保全了性命。

“你这个死阉货,想要到哪里去?”

这话在耳边响起,令马三平的头皮发麻,本就在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自己别被发现,如今却被人一把揪住。

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

长剑上鲜血淋漓,看得马三平几欲昏厥了过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虽然不知是何人抓住了他,但眼下的马三平已经下破了胆子,只能不断的磕头求着饶命。

白狐毡帽滚落一边,本是梳妆整齐的长发也凌乱了开来。

一脚将马三平踢坐在地,呼延青石稚气还未褪去的脸上满是鄙夷之色,“果真是缺了东西的人,一点血气都没有,呸!”

呼延青石押着马三平朝着刘希走去,后者见到刘希忙跌跌撞撞的扑了上去,跪在刘希的脚下,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哀求了起来,“侯爷饶命,小人也只是按照圣上的旨意办事,还望侯爷能留小人一条狗命。”

说着马三平像小鸡啄米那般,不断的在已经血水已经凝固成薄冰的街道上磕着头,似乎只有这番便能让刘希忘记先前的事情,以好保全一条小命。

见得这等情形,刘希嘴角边一丝冷笑浮现,随即衣袖挥过,当即一柄散落在地上的铁剑如长虹飞起,直直的贯穿了马三平的身体。

“你……”

睁大了眼睛,马三平至死都没有料到刘希会真的杀了他。

马三平死了,阳曲城的局势便已经定了下来,即便有部分前洲军还要坐着抵抗,但到最后也被阳曲城的兵丁给活抓了。

毕竟城中的百姓皆是眼线,但凡哪里有前洲军藏着,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便会到了童军他们的耳中,自然是不消说的派人前往缉拿。

刘希没有参与最后的围剿,杀了马三平后,他就回了营地,在自己的书房中独自待了一下午。

这期间无论是吴双儿还是马绣等人,都是非常的担心,毕竟刘希少有这番的举动,而今日阳曲城所发生的事情关系极大,若是处置不周,极有可能连累了全城百姓。

不知不觉间,四周漆黑一片,晚间的风较之前又多了几分狂野,稀疏的白雪也悄悄的洒落了开来。

厮杀了一日的阳曲城也再度变得安静下来,灯火星星点起,与往日并无异样。

书房外的长廊里,马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乾坤扇,林逸则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葫芦中快要喝完的酒水,小武与渠浪等人环抱着臂膀闭眼靠在栏杆边上。

闻讯而来的冒顿也到了,身材瘦小的他恭敬的立在书房外已有两个时辰,袄袍上已有一层薄薄的雪花,但他似乎并未察觉,只是颇为担心的望着书房。

“不行,我要进屋去看看公子!”

挣扎了许久的吴双儿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静,一跺脚,便要朝着书房走去。

怀里抱着小灵儿的田薰儿忙立马纵身上前,挡在了她的身前,“双儿妹妹,刘郎只是在想些事情,晚些时候便会出来,或许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你我还是切莫打搅了他才是。”

吴双儿看了看书房,又是看了看四周的人,只得将提到嗓子眼的焦虑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夜色随风欲浓,雪,亦变得大如鹅毛。

突然间,马绣停下了拨弄的乾坤扇,林逸将到了嘴边的葫芦拿了开,而小武则是猛地睁开了闭合的双眼。

吱呀一声在风雪之中并不算响亮,但是却清晰的传入到了众人耳中。

“恩师!”

冒顿眼中一丝亮光闪过,当即扑身上前,与刘希弯身行礼。

见到众人都在屋外,刘希心中一丝暖意升起,稍许,将他想了半日的决定给道了出来,“我要发兵前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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